顾怀安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铁青，却不敢再多言半句。
没有秦氏的吩咐，那几个婆子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依旧拖着净心往外走。
顾锦年哂笑一声，不紧不慢道：“莲心，把净心拉回来。”
“好嘞！”
莲心脆声应下，便如一阵风般冲了过去。
那几个婆子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莲心一手一个，拽着领子直接丢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哀嚎连连。
净心被莲心拽回，颤颤巍巍地跪在顾锦年面前。
她的脸上满是泪痕，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声音颤抖得不成调。
“二……二小姐，奴婢知错了，求您饶了奴婢吧……”
顾锦年弯下腰，伸手轻轻撩开净心贴在脸上的发丝。
她的眼神却冷如冰刃，直刺净心的心底。
净心接触到顾锦年的眼神时，浑身猛地一颤，吓得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二小姐比大公子和夫人还要可怕，让她从骨子里感到恐惧。
顾锦年缓缓直起身，目光如刀，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净心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迫。
“净心，你既然知错，便好好交代，是谁指使你的。”
说着，她微微侧首，目光落在顾怀安身上。
顾怀安还未来得及收敛眼中的怒意，便被顾锦年看个正着。
她唇角微扬，云淡风轻道：“若你肯说实话，本小姐保你不死。”
顾锦年这话虽是对着净心说的，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秦氏与顾怀安闻言，脸色骤变。
今日九王爷在场，此事便不再是寻常的家务事。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贸然阻拦。
御史台那几位大人，跟九王爷的关系可不一般。
御史台的几位大人与九王爷关系匪浅，若是老爷连后宅之事都处置不当，明日朝堂之上，必定会被参上一本。
秦氏心里恨呢。
堂堂九王爷跑来凑什么热闹。
否则，今日她也不至至于受此侮辱。
九王爷裴昱珩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热闹，全然不知自己已被人怨上了。
他心中清楚，顾锦年所言句句属实。
若那丫鬟肯听从她的劝告，顾锦年必定会保她一命。
只是，净心却未必明白这一点。
她怯生生地抬眸，正对上顾怀安警告的眼神，心中顿时一颤。
她哪里敢吐露半句真话？
二小姐如今自身难保，又怎能护得住她？
在这深宅大院中，她不过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生死早已不由自己掌控。
净心低下头，攥紧了衣袖，终究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秦氏的手指紧紧攥住帕子，指节发白，而顾怀安则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顾锦年似是没看到他们二人的脸色一般，低眸看着净心。
“净心，想好了吗？”
净心身子一僵，头摇得像拨浪鼓。
“没……没有人指使奴婢，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奴婢该死……”
听她这样说，顾怀安眼中多出一分得意，嘴角微微上扬。
净心这丫头还算聪明。
只要她不说出是谁指使，刘二便可活命。
就凭净心那爱惨了刘二的模样，定然不会将自己供出来。
他心中冷笑：顾锦年，就算你发现是谁指使又怎么样？
不照样拿我没办法！
等我真正当上侯府世子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谁让你跟我对着干？
乖乖像以前那样听话多好，待我成为侯府主人的时候，或许还会赏你一口饭吃。
秦氏看到顾怀安的表情，也猜出了大概。
心中暗自赞赏：不愧是她培养出来的孩子，手段果然高明。
顾锦年将秦氏和顾怀安的眼神尽收眼底，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净心这丫头，不见棺材不掉泪。
“既然你说没人指使，那就把你那未婚夫刘二叫来，我想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顾锦年语气平淡，却如一道惊雷，劈在净心头顶。
净心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
“不……不要……刘二他什么都不知道，二小姐，您千万别叫他来。”她慌张地摆着手，头摇得像拨浪鼓。
顾锦年看向顾征，吩咐道：“顾管家，麻烦您去把刘二叫来。”
顾征瞥了一眼顾准，见老爷没吭声，便低头站在原地没动。
莲心狠狠地瞪了顾征一眼，自告奋勇道：“小姐，奴婢去叫刘二。”
裴昱珩给凌风使了个眼色，凌风心领神会。
“顾二小姐，您告诉我刘二在哪里，我去叫他。”
顾锦年微微点头，“在马厩。”
一听这话，净心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瘫坐在地上。
“二小姐，奴婢招了，奴婢什么都招……”净心开始磕头，额头瞬间红肿一片。
“是大公子，是大公子指使奴婢这么做的！”
净心再也承受不住，崩溃大哭，彻底招认。
“大少爷？！”
顾锦年似乎有些意外，声音微微上扬，眼底却是一片了然。
顾怀安脸色铁青，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万万没想到，净心竟然这么快就招了。
“净心！你竟敢血口喷人！”
顾怀安怒吼一声，作势要冲上去。
“原来是顾世子，难怪他急着将那丫鬟处死。”
许太医缓缓开口，特意在“世子”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他早已想为顾锦年说几句话。
奈何身份不及九王爷显赫，不敢贸然开口，生怕给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许太医心中清楚，顾怀安一直觊觎世子之位，却尚未真正承袭。而他最在意的，正是这个。
希望能借此机会帮顾锦年一二。
顾怀安鼻子都快气歪了。
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不长眼的东西？
区区一个太医，看完诊不赶紧离开，竟敢在这儿多管闲事！
九王爷他自然不敢得罪，可一个小小的太医，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没说出口，便被顾准喝止。
“世子？”
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你竟敢在外如此自称？！”
果然，许太医那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彻底点燃了顾准的怒火。
他迟迟未立世子，本是想在两个适龄的儿子中挑选一个最合心意的继承人。
怀瑾性情淡泊，无意官场纷争，他原本已倾向于怀安。
可如今看来，怀安竟如此心胸狭隘，甚至将自己卷入后宅的争斗之中。
这般气量，日后如何担当大任？
若将侯府交到他手中，恐怕迟早会走向衰败。
顾怀安被顾准的气势所慑，硬生生停下脚步，却仍不甘心地辩解：
“父亲，您千万别听信旁人的挑拨，儿子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