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心。”顾锦年将手中的布娃娃举到净心面前，“这布娃娃，是谁缝的？”
净心身子一颤，认定顾锦年无计可施，才问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她提高音量：“二小姐，您忘了吗，这布娃娃是您缝的！”
顾锦年冷笑一声，步步紧逼，“当真？”
净心咬紧牙关，豁出去了，“千真万确！就是小姐亲手缝的，奴婢……奴婢亲眼所见！”
她眼神乱飘，根本不敢与顾锦年对视。
莲心站在一旁，看着净心那副心虚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像看白痴一样看一眼净心，小声骂道：“蠢货！”
这下，莲心是彻底放心了。
顾锦年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她转过头，看向立在一旁的管家顾征。
“顾管家，你去把府上的绣娘都叫来。”
顾准踌躇着，抬头看向顾准。
顾准捻了捻手指，沉吟片刻，终是开口：“去吧。”
“是，二小姐。”顾征这才应声，转身便走。
顾怀安一瞧这架势，心里头跟被火燎一般，急忙往前跨一步，想要拦下：“爹！这事儿……”
他心里头直犯嘀咕，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顾锦年找绣娘干什么。
莫非她已察觉到了？
为什么会同意去找绣娘，证据确凿，父亲直接给顾锦年定罪不就结了吗？？
思量再三，顾怀安干脆直言：“父亲，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今儿个在场的人多口杂，万一被哪个别有用心的人传出去，咱们侯府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顾准最看重侯府的名声。
果不其然，顾准闻言，迟疑地朝顾锦年瞥一眼。
“怎么，顾大人也想将本王灭口不成？”裴昱珩戏谑的声音适时响起。
顾准连忙躬身一揖，“下官不敢。”言罢，他瞪了顾怀安一眼。
顾怀安不甘的闭了闭眼睛，心里头那个憋屈。
他方才明明瞧见爹的神色有所缓和。
要是这时候把顾锦年打发走了。
他半道上把人给……
到时候就算父亲查出来，面对个死人，也断不会再跟自己这个儿子过不去。
可顾怀安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儿个最大的变数竟是九王爷裴昱珩。
他一个王爷，好端端的跑人家府上来凑什么热闹？
进了府这么久，也没见他透露半句来意。
顾怀安本还想再劝劝父亲，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顾准那怒瞪了回去。
“闭嘴！”顾准厉声呵斥，打断了顾怀安的话，“你妹妹找绣娘你拦着做什么？”
顾怀安被吼得一愣，悻悻地退了回去，将不甘咽了回去。
他死死地盯着顾锦年，眼神阴鸷，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不明白顾锦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巫蛊娃娃的针脚，还能看出什么门道不成？
顾锦年不理会众人的疑惑，待几个绣娘到齐后，她将手中的布娃娃递了过去。
“你们看看，这娃娃的针脚，出自谁人之手？”
几个绣娘轮流接过布娃娃，仔细端详着。
她们捏着娃娃的边缘，细细摩挲着针脚，又凑近了，眯着眼睛仔细辨认。
为首的绣娘抬起头，神色笃定，“回二小姐，这娃娃用的是窝边针法。”
顾锦年挑眉，“哦？这窝边针法，有什么讲究？”
绣娘恭敬地回答：“回二小姐，这窝边针法，是江南徐家独有的手艺，寻常绣娘是做不来的。”
“这种针法做出来的东西，边缘圆润饱满，不易脱线，格外精致耐用。”
“咱们府里，会这种针法的，奴婢们几个，是没这个手艺。”
“听说，绣罗阁过些日子要请窝边针法的传人来上京。”
绣娘的话音刚落，众人皆是一惊。
他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针脚里，竟藏着这么大的玄机！
莲心心中一喜，她终于能为小姐做点什么了。
她小跑着进入内室，很快捧出一件洗得发白的僧袍，展开在众人面前。
“净心，你红口白牙地净说胡话！你说亲眼所见那娃娃是小姐缝制的，那你可曾见过小姐的针法？”莲心语气坚定，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
那件灰色的僧袍上缝着大大小小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像蜈蚣爬过似的，实在称不上好看。
裴昱珩看着那件僧袍，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这才意识到，顾锦年当年被送去寺庙时，不过是个年幼的孩子。
在那样艰难的环境中，她竟一个人活了下来。
思及此，裴昱珩心中感慨万千，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她真是个暗卫的好苗子！
不过，他也终于发现了顾锦年的短板，女红不行。
想到这儿，某王爷心情莫名大好，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凌风瞥见九王爷的笑容，总觉得有种贱嗖嗖的感觉。
这种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打死他也不敢说出来。
正想着，莲心质问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僧袍上的补丁是我家小姐亲手缝的，净心，你倒是说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家小姐亲自缝的布娃娃？”
顾锦年站在一旁，真是哭笑不得。
这丫头跑得太快，她刚才没来得及阻止。
其实，就算不把她的针法拿出来示众，她也有办法让净心认罪。
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她女红不行。
秦氏自知大势已去，今日已无法将顾锦年置于死地。
她腾地站起身，顶着那张红肿且没什么威慑力的脸，怒喝一声，“净心，没想到你心思竟如此歹毒，敢陷害主子！”
“来人，将她拉下去，沉井！”秦氏似是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净心身上。
净心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惨白，浑身颤抖如筛糠，求助的看向顾怀安。
顾怀安迎上净心的眼神，抬脚便狠狠地踹在她胸口上，直接将她踹的口吐鲜血。
“贱人，害我差点误会了二妹妹！”
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净心身上，仿佛刚刚口口声声要弄死顾锦年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几个婆子听到秦氏的吩咐，立刻上前，拽起净心的胳膊，拖着她就要往外走。
净心挣扎着，却无济于事，只能发出凄厉的哭喊声。
顾锦年冷眼旁观，唇角微微翘起，轻描淡写道：“大少爷这么急着灭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