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菲菲的那句“贱人一个”还未落地，我便站定了脚步。
阳光下，我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她那张扭曲的脸上。
她大口喘气，像是刚刚从心底掏出积压多年的怨恨，双手死死攥着裙摆，恨不得撕裂我皮肤下的每一根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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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想要他们挽留你，是不是？”
她咬牙切齿地逼近一步，声音压得低低的，像蛇吐信一般恶毒，“你就爱演苦情戏，让所有人都可怜你，都骂我，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今天？”
我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像是得不到回应而更愤怒，眼底突然浮出一层狠意：“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你一出生就什么都有，有爸有妈，有钱有身份，你有什么资格装可怜？”
“我跟我妈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租的老房子，冬天窗户关不住风，夏天热得像蒸笼，一顿饭要掰着两张纸币算着吃。你知道什么是饿肚子吗？你连泡面都没吃过！”
“你凭什么生下来就什么都有？而我连一口热汤都得乖乖等着别人吃剩的才轮到我？”
她的眼睛红了，瞪着我，“凭什么？”
我看着她，依旧没有动怒，也没有嘲笑。
我只是安静地开口，声音平缓，却每一个字都像敲在她的心头：“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了什么，也不否认你吃过的苦——”
她一怔，显然没想到我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我继续：“你说我一出生就拥有了很多，是。我有颜这个姓，有一栋暖气充足的大宅子，有心脏病也能负担得起治疗的生活。但你有没有想过，从你踏进这个家门开始，我是什么样的？”
“我一个病弱的女孩，小时候每天要打针吃药，心脏不舒服就要送医。我怕人多，怕吵闹，怕晚上自己一个人疼得不敢哭，只能咬着被子忍。”
我看着她，眼神没闪躲半分。
“而你来了之后，带着你的笑脸，你的甜言蜜语，还有你那副‘我不求回报只想亲近姐姐’的姿态。”
“我怕你，不是因为你可怜，而是因为你太热情了。”
“你一口一个姐姐，一会儿来给我盖被子，一会儿拿牛奶过来说给我补身体。你看起来善良又懂事，可是谁知道我喝下的是安眠药，还是糖果替代的药片？”
“我曾经心疼你。”我抬头看向天空，阳光刺眼，却没有比我心中更刺痛，“你一个女孩，换了生活环境，母亲也不再是家里的主人了，忽然变得小心翼翼。我想过接纳你，也试图回应你。可每一次你靠近之后发生的事，都像是一场精心安排的陷阱。”
“你不是想亲近我，是想把我踩下去，好让你站得更高一点。”
颜菲菲怔怔地站着，脸上的狠意一寸一寸地退却下去，像是被人剥开伪装后的狼狈。
我走近她一步，声音比刚才更低了几分，像从心底剥落而出的真话：“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失败吗？”
她猛地抬头，嘴唇微微发颤。
“因为你以为自己在演苦情戏，其实你早就在别人眼里变得丑陋。”
“我不恨你以前的苦日子，也不会因为你吃过的苦就要反过来补偿你。你不是我的债主，我也不是你的敌人。”
“但你别忘了，我也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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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说着，语气不高不低，却字字清晰：“在你跑来指责我‘一出生就拥有很多’的时候，我也曾看着你端着粥碗笑眯眯地说想陪我吃一顿饭，那时候我是真的想过把你当妹妹。”
“但后来你让我知道了，所谓的善意，只是你搭建的楼梯，踩着我往上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