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三十天。
谢以礼没少找黎珈问题目。
有点时候在店里帮忙，黎珈都能收到他发来的问题。
一次不小心被赵芳看到，她还打趣:“小黎，这是你同学？还挺好学的嘛，寒假都不忘学习。”
黎珈笑笑:“他是挺好学的。”
十天有九天都在学习那种。
能不好学吗？
“对了，明天不是过年吗？你回去休息一天？”赵芬觉得黎珈一整个寒假在店里未免太不人道了。
黎珈能明白她的好意，笑了一下道:“赵姐你知道的，我在哪都一样。”
黎珈寒假不回家。
这几年一直住在赵芬给她找的那间破败小屋子。
赵芬想起面前这女孩的经历，叹了口气，“行吧，那我不给你放了。”
“跨年那天店里应该没那么忙，你一个人辛苦一点，我给你加工资。”
“好。”黎珈应声。
南城处于南方，一月二十三号过小年。
正常孩子在这一天都会收拾的干干净净，开开心心的去给长辈拜年，说祝福语，收取压岁钱。
黎珈从小到大没拿过压岁钱。
小时候看到隔壁小孩叽里呱啦说一堆喜话，收了红封，难免有些好奇。
后来越长越大，心里倒是没那么期待。
这天不算忙。
超了下班点快半个小时，夜深了，没有客人，黎珈准备收拾下班。
还没等换衣服，就听到店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黎珈有些意外:“谢以礼？”
大过年的，他不在家，怎么出现在了奶茶店。
黎珈先前把店里多余的灯关了，现在只剩下一盏。
店里光线不亮，照清谢以礼的身影还是够的。
“你一个人过来的？”黎珈问他。
谢以礼点了点头。
黎珈没听到他的回答，眨了眨眼，明白了什么。
知道他心情不好，没有明确点出。
只是道:“要什么奶茶？刚刚你在门口，我没听清。”
“都行，”他的声音闷闷的，坐在店内的椅子上，低垂着头，黎珈看不清他的神情。
“那我看心情来了？”
“嗯。”
“今天要甜一些还是淡一些？”
“今天要不甜一点的。”
黎珈难得瞧他情绪那么颓丧，无奈的叹了口气，边制作边说:“三分糖的，可以吗？”
“都行。”
“喏。”黎珈把奶茶端到他的桌上，顺势坐了下来，她的声线偏冷，在这个寒冬夜晚，却是那么炙热。
谢以礼没抬头，听到黎珈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天冷，我做的热的。”
她说着笑了起来。
“店里没有多余的材料了，要是想喝其他的，今夜没有了。”
谢以礼因笑声感到诧异，他下意识抬起头，湿润的眼睛里突然闯进那张笑颜如花的面容。
在他的印象里，黎珈很少笑。
为数不多的几次笑容都是浅浅的，仿佛下一瞬就消失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开心的笑。
“捧着，暖和。”
手里多出一杯饱含温度的奶茶。
谢以礼的手被凉意包围，黎珈挪开，那道凉才消失。
转瞬而来的是温暖。
手心传来的温度，让谢以礼无法忽视。
黎珈轻点他冷得泛红的鼻尖:“说了你是娇气包。”
“还不承认。”
谢以礼情绪不好，不太爱说话。
平日里寡言少语的黎珈却一反常态的多话，她的心巧着，知道面前这少年心情不好，也不问他为什么，只是在一旁陪伴。
黎珈打开话匣子，问他:“寒假作业写完了？”
附中每门科目都有一本练习册。
黎珈数过，每本大概八九十页。
一下子很难写完。
离开学还有一周。
也不知道她面前这位勤奋的好学生写完了没有。
谢以礼被黎珈略带宠溺的话语安慰到了，此时听她问起寒假作业，莫名有种被家长抽问的错觉。
他点点头:“写完了。”
“还挺快。”黎珈说。
黎珈每天在店里帮忙，一到点就自动下班。
回去也是没事干。
抽空就写起寒假作业。
她的寒假作业前两天才完成。
比不上积极的谢以礼。
“你不喝？”黎珈没等到他主动拆，挑眉示意他，“等一下凉了。”
“噢。”
灯光下，少年拆塑料吸管包装的动作慢条斯理。
黎珈耐心的看着，许久道。
“还有一周开学，你打算做什么？”
“学习。”谢以礼含糊不清的说。
得到回答的黎珈反问:“只有学习？”
她知道谢以礼家庭环境不太好，知道谢以礼本身性格比较内向敏感，她没想到他的生活这么枯燥。
嗯……
跟她一样。
或者说，比她的生活更枯燥。
他的生活除了学习刷题好像没有其他的事了。
“嗯。”
谢以礼的答案一点都不出乎意料。
黎珈单手杵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盯着他。
少年精致的面容在灯光下更加清晰，高挺的鼻梁尤为夺目，随着他的动作，薄唇轻抿。
黎珈说:“谢以礼。”
“嗯？”
被点名的少年不明所以。
黎珈笑了笑。
发现他们喜欢这人真是有原因的。
谢以礼放下奶茶，视线聚焦到黎珈身上:“怎么了？”
“没什么。”
黎珈又道:“就是叫叫你。”
谢以礼眨了眨眼，不理解，但尊重。
“好吧。”
“谢以礼。”
“我在？”谢以礼对上黎珈的眼，尝试回答黎珈满意的答案。
“谢以礼。”
“我在。”谢以礼怕她不满意，继续道，“黎珈，我真的在。”
“嗯，我知道你在。”
黎珈的幼稚成功把谢以礼的坏情绪带走。
谢以礼很是无奈，问她:“黎珈，你今天怎么了？”
想安慰人却被倒打一耙的黎珈无辜摊摊手，“我今天没怎么。”
“那你为什么老是叫我名字？”
“因为我想叫。”
“好吧。”
“我不可以叫你的名字吗？”黎珈明知故问，倚靠在墙边，等着谢以礼的回复。
谢以礼果然没办法，他满是怨念的扫了黎珈一眼，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当然可以。”
“喝完了？”
“还没有。”
“还没有就慢慢喝，不着急。”黎珈道。
她仿佛一点也不在意时间。
现在是跨年前一天晚上，店里的时钟马上要跳到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