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瑜的卧房前，秦南霜捂着抽痛的心脏，仿佛这样就能好过一点，可是没用。
她疼得站不稳，只能扶着墙壁慢慢地蹲下身子。
小厮见状慌了，急忙追上去，想扶她，却被秦南霜挥开，“我没事。”
她的眼泪顺着苍白瘦削的脸庞滑落。
隔着窗棂看见里面昏睡不醒的秦瑜，秦南霜只觉得喉咙酸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让她喘不过气，脑海中回响着刚刚小厮说的话。
二十年前，尚在襁褓中的秦南霜在被父母抱着一同踏青出游的过程中，遇见了劫匪。
秦父秦母当场被刺死，秦南霜却因为年幼逃过一劫，被卖到了山下村子里。
直到后来被江曾时收养，成为江成竹。
江曾时为了保护亲生女儿，藏起了所有相关的资料，所以这么多年，无论秦家怎么寻找，都无法查到秦南霜的踪迹。
直到一年前，江家出事，江曾时的罪行败露，许多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秦家动用关系，才调查出秦南霜仍然活着的消息。
但等秦瑜好不容易查到江成竹，她却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被只手遮天的裴长宁送进了牢狱。
为了从牢狱中将她救出来，秦瑜动用了身边一切能用的关系，暗箱操作多方打点，安排人卧底，暗中保护她并寻找机会，终于赶在江成竹自杀的时候，一手假死将她救出。
但秦瑜当时已经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好不容易找回妹妹，却没有办法保护妹妹一辈子。
几番思考过后，他决定利用她复仇的决心，培养她锻炼她，让她一步一步变得强大，变得更加优秀，只有她自己能保护好自己了，他才能放心离开。
南霜从未想到，秦瑜早就为她做了那么多事。
此刻听完小厮说的，她整颗心像是被撕裂开来，鲜血淋漓。
她的鼻尖涌出一股酸涩，眼前瞬间模糊一片。
小厮站在旁边，看着秦南霜哭得泣不成声，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低声劝慰：“小姐，你现在知道了真相还不太晚，至少还能最后这段时间还能陪伴在公子身边。”
裴长宁却突然从外面走进来，平静道：“我有办法可以救秦瑜，我幼时被人下毒，服下了御赐的解毒圣物，我的心头血，也许能解你哥哥的毒。”
“真的吗？”秦南霜眼睛一亮，但很快便想到这也许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你……”秦南霜咬紧了牙，“你愿意救救我哥哥吗？”
裴长宁叹了口气，伸手揉了下她毛茸茸的脑袋，温柔笑了笑，轻描淡写道：“我当然乐意，毕竟是你的哥哥啊……”
秦南霜盯着裴长宁的脸看了许久，突然扑进他怀里，呜咽出声：“谢谢……谢谢你……”
裴长宁轻轻拍抚她纤细的脊背，低头凝视她的侧颜，眼神深邃。
“南霜，我爱你，只要你开心，做什么我都愿意。”
哪怕是把命给你，我也心甘情愿。
他的话里蕴涵着太多深意，但秦南霜此刻心里全是秦瑜的病情，并未思考太多。
听他说爱她，她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心里无由地泛起一股怒火。
是，有什么好感谢的呢，他曾经如何对自己的难道都忘了吗？
这份恩情，用来抵他当初对她的虐待和残忍，还远远不够。
她想，他欠她的，无论如何都还不清……
裴长宁见她情绪似乎稳定了些，又问道：“语茉，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为你兄长提供了心头血，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秦南霜仰头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在拿我兄长的命和我做交易吗？”
裴长宁的瞳孔骤然缩了一下，垂下睫羽掩饰眼底的失落，沉默半晌，终于低声说道：“对不起，但我希望你答应我。”
秦南霜盯着他漆黑的眼睛看了片刻，最终还是妥协了，“好，我答应你。”
裴长宁欣慰地勾了勾唇，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乖。”
秦南霜挣脱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一言不发地推开门往外走。
裴长宁跟在她身后，一同去为秦瑜煎药。
他沉默地看着秦南霜忙碌的背影，双手慢慢攥成拳头，眼中流露出隐约的痛楚和悔恨。
对不起，南霜，我不该以此逼迫你留在我身边的，但我害怕失去你，所以，哪怕是欺骗你、利用你，也比你永远消失在我眼前好。
对不起，但我只能这么做了，卑鄙地利用这些，利用你在乎的一切，强求你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