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舟握着江幼笙那只手，皮肤上传来的冰凉像细小的电流，一点点顺着指缝钻进骨头里，让他连呼吸都不敢太急促。

宋婉姝站在他身后，努力扬起笑脸，却像个被拒在局外的人，连呼吸都显得多余。

江幼笙只是礼节性地轻轻握了下，就抽回了手，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可置疑的凌厉：“请坐吧。”

宋婉姝刚要抢先一步走向江幼笙对面的位置，秘书已眼疾手快挡住了她，顺势替沈知舟拉开座椅。

宋婉姝愣了一下，只好低声退到角落。

服务生端上来红酒，江幼笙举杯示意，轻轻抿了一口。

“这次约你见面，”她漫不经心地开口，“主要是想聊聊合作的事情。”

沈知舟心口一跳，连忙把手边这套新修改的计划递过去：“Laurent女士，我这边按照基金会原先的要求，调整了资金流向和执行周期，关于后期的盈利分配也……”

他话音未落，江幼笙已经随手翻了几页，手指滑过一行行细密的外文条款，碧绿色的眼睛微微弯起，看上去就像猛兽在打量什么鲜活的猎物。

“不错。”她合上文件，“这份修订方案比两年前那份——成熟多了。”

沈知舟试探着问：“所以……您是同意与沈氏合作了？”

江幼笙没立刻回答，她抬起手捻了捻锁骨，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沈知舟注视着她的动作，突然感觉有些熟悉。

他在哪里见过？

好像还有一个人会习惯性地捻锁骨，是谁？

“我看了沈氏近两年的财报。”江幼笙打断他的思绪，“资产稳定，风险把控比之前强不少，你们沈氏确实配得上我们这份资源。”

表面上是在夸奖，实则像一把无形的钝刀，反复在他面前比划。

沈知舟忽然笑得有点僵：“能得到您的肯定，是我们的荣幸。只是——”

他顿了顿，低声道：“Laurent女士，不瞒您说，这个项目您此前一直是拒绝合作的。现在您又主动邀约，是有什么……新的考量吗？”

江幼笙闻言，侧过头来看他，神情温和，语调却滴水不漏：“新的考量？当然是对未来市场更看重了。我这人，向来看结果，也信人——沈，你应该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

沈知舟喉结滚了滚，刚想再说点什么，江幼笙却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她站起身，修长的影子投在他面前的合同上，语气冷得像从冬夜里飘过来：“放心，后续会有专门团队跟进细节。我个人的要求只有一个——不要再让我失望。”

沈知舟连忙跟着站起来，刚要开口表态，江幼笙却已经转身，朝门口走去。

临到门口，她忽然停下脚步，目光似笑非笑地在他和宋婉姝身上各扫了一遍。

“你们沈氏的人……最好做的每一件事都值那个价。”

话音落下，她脚步不停，像一阵风卷走了她刚才残留的那点笑意。

短短一场会谈，包厢里只剩下一股淡淡的红酒味，和沈知舟心头那点捏不准的寒意。

身后，宋婉姝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声音颤着：“阿舟……她真的同意合作了吗？”

沈知舟闭了闭眼，没回答，盯着桌上那份被Avaline翻阅过的文件，指尖几乎要把桌面捏碎。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场“合作”，绝不会那么简单。

隔天早晨，沈知舟踏进办公室，发现里面站了三个陌生的外国面孔。

“沈总，他们是GFA那边的人，说是过来跟进项目的。前台拦不住，就让他们上来了。”秘书站在一旁，向他解释道。

沈知舟闻言眸光微沉，指尖轻微颤了下，随即极快地收回情绪，换上惯有的得体微笑：“你先出去吧。”

秘书点点头，替他带上门，将剑拔弩张的氛围隔绝在房内。

屋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对面一个年纪稍长的金发男人率先开口：“沈先生，Laurent女士已经授权我们全权监督这次资金执行与合规事宜，包括审计、风控，以及你们内部的人事调动。”

“人事调动？”沈知舟眯眼，语气里带了一丝笑意，却没多少温度，“这好像不在我们的合作条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