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年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教室楼下果然围满了记者，桑妤躲在角落，看见顾知年冷着脸推开人群。
“顾先生，《吻她》的女主角原型是您死去的哑巴爱人吗？”
顾知年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声音来源，桑妤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听见他冷笑一声。
“你们出版社什么时候改行当八卦小报了？”
桑妤从未见过这样的顾知年，眉骨上的旧伤在强光下泛着红，眼神冰冷。
她还是去看了女记者提到的那本《吻她》。
故事开始于一个野战医院。
男主角真的很像顾知年的背影，举行举止都是他的习惯，
在一次爆炸袭击中，女孩为救当地儿童吸入神经毒气，声带永久损伤。
书中第37页这样描写他们的初遇：
“她递来的采访本上写着：‘能借支笔吗？’
我给了她钢笔，却故意拔掉笔芯。
她瞪圆眼睛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奶奶养的那只麻雀。”
书页翻到三分之二处，有被泪水晕染的痕迹，那段描写女孩死亡的场景近乎残忍：
“子弹穿透防弹衣时，她正用手语比‘回家’。
血从她指缝间涌出，我拼命按住那个伤口，却听见她用气音说：
‘……唱首歌吧，像以前在医务室那样。’
她死在我走调颤抖的歌声里，嘴角还挂着笑。”
“死之前比着手语，说想在天空看一次给她画的肖像画。”
“后来我没有画，我再也没有画。”
“找到你想看的了？”
顾知年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桑妤猛地合上书却被他抽走，他扫了一眼封面，表情瞬间结冰。
桑妤看见他喉结滚动了几下，像是要把什么汹涌的情绪硬生生咽回去。
顾知年对她笑了笑，有些僵硬。
“你是不是喜欢一个歌手来着？”
“她最近好像来瑞士了，我给你买了票。”
桑妤怔怔地看着票，这是她曾经在日记里提过的心愿。
而现在，这两张票就躺在顾知年掌心，边缘有些皱，显然已经被握在手里很久。
她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纸面，顾知年却突然收拢手指。
“有个条件。”
他漆黑的眼睛直视着她。
“唱给我听。”
桑妤猛地缩回手，急急地比划：‘我做不到’。
“你能。”顾知年将门票塞进她口袋，手指在票面上点了点。
“就唱票上这句。”
体育场的灯光如星河倾泻而下，数万人的欢呼声浪中，桑妤攥紧了手中的荧光棒。
顾知年坐在她右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自从桑妤看完那本书，两人开始心照不宣的开始保持沉默，但每次顾知年发呆的时候，都能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桑妤悄悄张开嘴，跟着旋律用气音哼唱。
沙哑的音节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却让顾知年突然转过头。
舞台烟花炸开的瞬间，她看清他深邃的眼睛里晃动的碎光。
“很好听。”
散场的人朝如汹涌的暗流，桑妤的指尖刚刚还触碰着顾知年的衣袖，转眼就被挤散了。
荧光棒的光亮在人群中明明灭灭，她踮起脚尖张望，却只看到无数陌生的后脑勺。
突然，一阵稚嫩的哭声刺穿嘈杂，桑妤低头，发现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被人群推搡着，金发辫子散了一半，蓝眼睛里蓄满泪水。
小女孩用德语哭喊着，眼看就要被一个壮汉撞倒。
桑妤急忙过去，却被前面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去路。
情急之下，她只能发出沙哑的嗓音冲破伤痕累累的声带。
“先生，请先让这个小女孩过去。”
话音刚落，她突然闻到好久没闻到的熟悉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