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初融，法律援助站的玻璃窗上凝结的水珠折射着细碎晨光。
林见墨将热腾腾的咖啡递给许泽，少年正埋头整理米娅的入学材料，发梢翘起一撮呆毛，在阳光下泛着浅金色。
“姐，镇长说下午有个家暴案需要紧急处理。”许泽咬着笔头，抬头时撞上她的目光，耳尖微红，“我……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林见墨轻笑，指尖拂过他乱糟糟的头发：“好。”
窗外突然传来引擎轰鸣，一辆黑色宾利碾过石板路的水洼，溅起泥点。
裴欲昭推开车门，怀里抱着一束铃兰——那是她最爱的花。
但他婚后从未送过，现在又装什么深情呢？
他西装革履与这座小镇格格不入，却固执地站在门口，像一座沉默的碑。
“小墨。”他喉结滚动，嗓音沙哑，“加仑小学……我捐了栋图书馆。”
林见墨的手僵在门把上，许泽冷笑一声：“裴总还是这么喜欢用钱砸人。”
裴欲昭无视少年的讥讽，目光灼灼盯着她：“我只是想帮你，学校不会再因为你不是直系亲属为难米娅入学。”
“不必。”她垂下眼，铃兰的清香刺得鼻腔发酸，“你早该明白，有些东西用钱买不到。”
门铃叮咚响起，米娅蹦跳着冲进来：“林律师！许泽哥哥！你们看我的新书包！”
女孩的欢笑声中，裴欲昭的身影显得愈发孤寂。
他默默将花束放在台阶上，转身时瞥见许泽自然地接过林见墨的外套，指尖若有似无擦过她手腕。
嫉妒如藤蔓般蔓延，裴欲昭想冲上去拉过林见墨的手就带她离开。
可是，她不愿意，她只会更讨厌他……
裴欲昭只能攥紧车钥匙，直到掌心印出血痕。
深夜的律所灯火通明。
林见墨揉着酸痛的脖颈，看向趴在案卷堆里睡着的许泽，少年脸颊都压出了红印。
“傻小子……”她轻叹着为他披上毛毯。
暗处的宾利突然亮起车灯，光束割裂夜色。
裴欲昭隔着车窗望见这一幕，指间的烟蒂捏得变形。
从前她也会这样为他盖毯子，那时他总嫌她扰了工作，如今才知这点滴温柔何其珍贵。
第二天一早，林见墨在小镇街边支了个小摊，宣传法律援助、普法。
“小姐，你看看这个租赁合同……”一个阿婆在咨询合同问题。
“合同没有问题……咳咳……”冷风吹得林见墨不住咳嗽，“阿婆，咳咳……有个细节最好修改下……”
“小墨！”
裴欲昭拦住快要收摊离开的她，将手里的一次性杯子递给她，杯口还冒着热气。
“我看你咳得厉害，就去药店买了药，你注意身体……”
林见墨怔了怔。曾经她发烧到39度，他却在陪叶欣冉进出酒店。
如今这迟来的关切，倒像命运荒谬的嘲讽。
她没有接过那杯感冒药，“家里许泽有备感冒药，他还给我煮了姜茶。”
她退后半步，钥匙串叮当作响，“裴欲昭，别再做这些自我感动的事。”
林见墨看到了裴欲昭的无措和眼里的落寞。
那又怎么样呢？也许他真的悔过了，但伤害不会消失。
她没办法就这样原谅他做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