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内横冲直撞，裴欲昭睁眼时，眼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
他下意识去摸枕边——空的，没有林见墨温热的掌心，只有一截冰凉的输液管。
“欲昭，你终于醒了！”叶欣冉扑到床边，玫瑰香裹着脂粉气呛得他喉头一紧。
她指尖刚触到他手背，就被他避开了。
叶欣冉僵在原地，指甲掐进掌心：“你以为陪着你的事谁？林见墨早走了！”
她从包里甩出一叠照片，雪片般散落在被单上——画面里林见墨和许泽并肩走在圣诞集市，少年正低头替她系紧围巾，眼神温柔得刺眼。
裴欲昭抓起照片，指节泛白：“你派人跟踪她？”
“我是为你好！”叶欣冉突然拔高声音，泪珠悬在睫毛上摇摇欲坠，“你为了找她连命都不要，可她呢？转头就和那个小混混——”
玻璃杯擦过她耳畔在墙上炸开，瓷片混着冷水溅湿她精心打理的发卷。
裴欲昭扯掉手背的针头，血珠顺着苍白皮肤滚落：“你没有资格说她的不好！”
叶欣冉踉跄后退，高跟鞋绊到输液架险些摔倒。
她扶住门框，眼底的柔情终于裂成怨毒：“裴欲昭，你活该一辈子求而不得！”
病房重归死寂时，助理的电话拨了进来。
“裴总，查到许泽的背景了。他是瑞士华裔，在国内一家私家侦探工作，林小姐委托过他案件，今年跟随林小姐一起，又回到了瑞士。”
“私家侦探吗？”裴欲昭呢喃着。
林见墨抱着一摞案卷推开法律援助站的门，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许泽，高中就辍学混迹黑市，去年还因非法监听被警方警告过。”
裴欲昭将文件袋摔在桌上，唇角噙着讥诮，“这就是你信赖的小狼狗？”
林见墨扫过那些偷拍许泽打架、酗酒的照片，平静地将咖啡豆倒进研磨机。
“许泽比你干净多了——至少他没害死过自己的孩子。”
这句话像一柄淬毒的匕首，精准捅进裴欲昭最溃烂的伤口。
他猛地将她抵在流理台边，研磨中的咖啡豆迸出焦苦的香气：“你就这么信他？”
“他从未骗我。”林见墨仰头直视他猩红的眼，“而你呢？裴欲昭，你口里有一句实话吗？”窗外忽然传来机车轰鸣，许泽拎着早餐撞开门时，看到的便是裴欲昭掐着林见墨肩膀将她按在台面上的画面。
“放开她！”少年抡起头盔就向砸过去，却被林见墨轻声喝止：“小泽，去里间陪米娅写作业。”
少年梗着脖子不动，直到林见墨叹息着揉了揉他发顶：“听话。”
裴欲昭盯着那只手，想起从前她也会这样安抚自己。
嫉妒烧穿理智，他拽住林见墨的手腕冷笑：“你以为他为什么接近你？这种底层爬出来的杂碎，看上的是你的钱还是裴家——”
清脆的耳光截断恶语。
林见墨甩了甩发麻的手掌：“裴欲昭，你永远学不会尊重人。”
她指向门口，声音轻得像叹息，“走吧，别让我后悔爱过你。”
裴欲昭被她的平静深深刺痛，她好像，真的不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