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听得后背发凉:“那你们怎么办的?”
李花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怕啥?狼也挑嘴,不吃我们这种皮糙肉厚的!”她拍拍自己的粗布衣裳,“饿着才怕呢,吃饱了谁怕它?”
说着又凑近温婉,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明天我还去,那坡后头还有片蘑菇地没摘呢!你也一起吧。”
温婉摇摇头,“我不去。”她怕狼。
李花拍拍裤子上的草屑,站起身来:“不去就算了,俺还得回去喂鸡呢!”她风风火火地往外走,临到院门口又回头喊了一句,“温同志,改天俺教你腌蘑菇!”
温婉笑着挥挥手,目送她离开。晨风拂过,桑葚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几只麻雀在枝头跳来跳去,啄食着熟透的紫黑色果实。
回到屋里,温婉继续伏案翻译那些机械图纸。阳光透过窗纸,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时而皱眉思索,时而快速书写,一上午的时间,厚厚一叠资料终于完成了大半。
“这些专业术语,还是得让专家再看看。”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译稿整齐地叠好,用牛皮纸包起来。
本来打算让王铁柱帮忙送资料,但想了想,温婉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她换上一件素净的蓝布衫,把头发挽成简单的发髻,抱着资料出了门。
王铁柱早已等在院外,见她出来,立刻挺直腰板:“温同志,走吧!”
两人沿着土路往部队走,路边的野花开得正盛,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舞,像一把把小伞。
快到部队时,温婉突然停下了脚步。
前方空地上,田甜被绑在一根木桩上,头发散乱,脸上还有淤青。几个红袖章围着她,其中就有那个被温婉划伤脸的麻子脸,正拿着皮带耀武扬威。
王铁柱低声道:“这些红袖章真没人性。”
温婉攥紧了手中的资料,指节发白:“有人性就干不出这种事。”
麻子脸注意到了他们,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不敢直接过来挑衅,却转头对同伴嘀咕了几句。
很快,一个红袖章拎着桶脏水走过来,故意在温婉面前“失手”。
“哗啦!”
污水溅在温婉的裤脚和布鞋上,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
王铁柱气得要冲上去,温婉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
麻子脸得意地笑了,露出满口黄牙。
王铁柱以为温婉要忍气吞声,正憋着一肚子火,却见她突然松开他的袖子,径直朝麻子脸走去。
麻子脸见温婉靠近,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刚想开口嘲讽,温婉右手如闪电般探出,精准扣住他的手腕,拇指在关节处狠狠一压,同时左手按住他的肩膀,猛地一拧!
“咔嚓!”
“啊!”麻子脸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右臂软绵绵地垂了下来,疼得脸色煞白,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我、我的胳膊,断了!”
温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道:“活该。”
她转身拍了拍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对目瞪口呆的王铁柱道:“走吧,去部队。”
王铁柱一路小跑跟上温婉,他笑眯眯道:“温同志,你刚才那一招可真厉害。”
温婉脚步不停:“我二哥教的。”
她没多说,但王铁柱明显感觉到她身上那股寒意未消。路边的野花在风中摇曳,几只蝴蝶飞过,却丝毫没缓和这凝重的气氛。
——
到了部队的研究生,温婉将翻译好的资料交给技术科的专家们,几位戴着眼镜的老教授围在一起,仔细翻阅着她的译稿。
“这个术语翻译得很精准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推了推眼镜,惊讶地抬头看向温婉,“‘涡轮增压系统’这个词,连我们之前都争论了好久。”
另一位中年专家也点头称赞:“这些注释的语法结构也很专业,不像外行人能写出来的。”
面对专家们的疑问,温婉微微一笑,从容答道:“我原本学的是制香,但对机械一直很感兴趣,私下里看了不少外文书籍。”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香料提取的蒸馏设备和部分机械原理有相通之处,所以学起来不算太难。”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专家们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温同志,”那位老专家突然提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技术研究小组?现在正缺像你这样懂外语又理解技术的人才。”
温婉眼睛一亮,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有了这个身份,她不仅能名正言顺地提供空间里的先进技术资料,还能光明正大地参与研发,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找借口把图纸塞给厉战了。
“我很荣幸。”她郑重地点头,“一定尽力而为。”
老专家听到温婉说明天就能入职,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连连点头:“好!好!年轻人就是有干劲!”
他正要拍板决定,坐在角落的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突然开口:“张教授,我觉得还是再等等。”
赵立新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温同志刚来边疆,对环境还不熟悉。研究组的工作强度大,贸然加入反而容易出问题。”
他抬眼看向温婉,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不如先适应一个月,下个月再正式入职。”
温婉察觉到他的防备,但面上不显,只是微笑应下:“赵同志考虑得周到,那我下个月再来报到。”
等温婉离开后,赵立新立刻关上门,转身对张教授道:“老师,我不同意她加入。”
“为什么?”张教授皱眉。
“第一,她的成分问题。”赵立新压低声音,“资本家出身,现在又是团长家属,万一……”
“小赵!”张教授打断他,“成分不能决定一个人的能力。再说,她的资料是厉团长担保的,你连厉战都信不过?”
赵立新抿了抿嘴,又提出第二个理由:“您看她那双手,细皮嫩肉的,像是能干粗活的样子?咱们组可是要下车间、搬设备的,她到时候拖后腿怎么办?”
张教授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别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当年我留学时,那些洋人也觉得中国学生吃不了苦,结果呢?现在我们正是缺人才的时候,人家小同志愿意加入是好事儿,至于其他的,我明白,你是怕她泄露机密。我们暂时只让她做翻译的工作,等确定可信后再让她参与其他。”
赵立新道:“京城那边调来了一批留洋回来的科学家,温同志到时候恐怕用处不大。”
张教授道:“螺丝钉都有用,何况是个人。”
“张教授”
“好了,你也别提疑问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