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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后,四周的空气僵了片刻。
王初芸才从他这猝不及防的模样里醒过神来。
“噢……”只想起来回答个语气词。
卿无尘的目光落到她脖间,方才不知道有没有勒到她。
他下意识抬手,摸上她脖子。
他的手凉凉的,像刚在冰水里泡过,王初芸瑟缩了一下。
心说不知这厮又搞什么鬼?
后退两步:“夫君这是做什么?”
卿无尘见她闪躲自己的触碰,心头又没来由一股子气:“没什么。”
说完又拂袖离开了。
王初芸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不可理喻,跟有病似的。
索性不再理会他,自己个儿出院子逛去了。
卿无尘进了书房,山倒一般坐到圈椅上,抬手揉额头。
星厌缓缓跟近了,小心翼翼抬眼看了看卿无尘:“爷这是怎么了?”
卿无尘不理会,只坐在椅子上发呆,方才他确实气,可一到她面前,看见她这人,这气又没了。
算了,女子真真是麻烦,不与她计较那许多。
他忽然想起正事来——还是正事靠谱,只要是去做,好歹都在他掌控之中。但女人,就不一定了。
“前两日裕王发来的请帖回了没有?”
星厌说早在当天便已经回复。
“只是爷,那可是裕王请帖,您当真就这么拒绝了么?”
说到正事,卿无尘整个人开始松弛下来,姿态也变得慵懒,眼睛微微眯起,一副胸有成竹、尽在掌控的样子。
“拒绝便拒绝了,有什么?裕王善伪装,整日一副闲散王爷的模样,只是他在自己府上养那么多幕僚,表面看他们成日都在吟诗作画,是一群只知风花雪月的雅士,暗地里他们在做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星厌想起一事:“对了爷,今早随州传来的消息,说是裕王近来也给王大人下过贴子。”
“谁?”卿无尘目光一凝。
星厌说:“便是咱们奶奶的父亲。”
卿无尘再次眯起眼:“岳父大人?他去了吗?”
星厌说:“去了。”
“喔?他去了?”
卿无尘的眸色变得锐利,王初芸的父亲,也是颇有风骨的文人,竟会受邀去裕王府上做客,真是没想到。
裕王满天下给人下帖子,意在拉拢人才,广结善缘,世人皆道他是喜好舞文弄墨,因此才如此,但实际上,卿无尘早已暗查到,这事并非那么简单。
王初芸的父亲三个月前被调回自己老家随州任知州,裕王对他下贴,看来是有意想拉拢他。
裕王手段多,钱财、美人、要挟、引诱,几乎只要受邀进过他府的,就没有不成为他的人的。
“他既去了,日后,便安排影卫,把王家监视起来,我要王家所有人的动向。”
星厌脑袋卡了卡,这是……女婿监视岳丈家?
卿无尘瞥他一眼:“还不快去安排。”
星厌挠挠脑袋,“哦……”正要下去,又想到什么,“那奶奶呢?她也是王家人。”
卿无尘回了一个“你自己悟吧”的眼神。
星厌有点尴尬,又有点困惑,那到底奶奶算不算在其中啊!现如今在爷跟前当差真是越来越难,他还不如去和胡四换呢,他去赶马!
心里这般吐槽,但表面上哪儿敢问,挠着脑袋退出了书房去。
不多时,星厌忽又返回:“爷,奶奶她又去醉仙楼了。”
卿无尘顿了一下:“奶奶出门游耍便不必向我汇报了。”
星厌说是,正要退出去,却被卿无尘叫住。
卿无尘已经兀自站起来,进书房里间,换了一身衣裳出来,那衣裳却叫人眼前一亮。
因着竟是一身红。
惊得星厌下巴差点掉地上。
他们爷除了进宫里头当值时,会穿绯色的官袍,平日里何时再穿过这般颜色?
不过不得不说,他们爷其实穿红色很好看,相比内敛的白,他穿这颜色,显得越发出挑,那飘逸似谪仙的气质里,又多了一种勾魂摄魄的东西,了不得,不得了。
这立在人群里,指定第一个就看见他。
“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出了大门,卿无尘跳上马鞍。
“去醉仙楼。”
星厌“啊”了一声,就见他驾马而去,忙不迭跟上。
王初芸那厢,早坐在二楼的雅间,听起了戏。
今日醉仙楼来了她老家随州戏班云间集的名角,千里红。
千里红虽为女子,但是唱生角的。
那扮相,那身段,在舞台上那么一站,那么一唱,气质丝毫不输给男子们。
王初芸还在闺阁的时候便听过一回千里红的戏,自那次后,便念念不忘了许久。
如今又得机会能听,她可不想错过。
今日唱的是一出《钗头凤》,千里红扮的自然是陆游,钗头凤曲调凄婉得紧,尤其是最后夫妻二人分别的场面,看得在场的人都不禁潸然泪下。
王初芸也拿着帕子擦泪,一旁的夏树和甜桃都快抱头痛哭了。
戏落幕后,王初芸让甜桃拿着赏钱,去找了千里红的班主,想约千里红一叙。
钱给够,班主自然会放人来。
不多时,千里红在甜桃的带领下,到了雅间。
千里红还没换戏服,依旧一副文人男子的装扮。
近处这样一看,王初芸越发觉得千里红风度翩翩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女子比男子还潇洒俊逸的啊!
“千老板请坐,看茶。”王初芸说。
千里红拱礼坐下:“夫人客气了。”
王初芸道:“千老板方才这曲《钗头凤》唱得实在好,昔年在随州时,便听千老板唱过一回。”
千里红说:“噢?夫人曾去过随州?”
“我便是随州人士。”
“那看来在下与夫人还是同乡。”
“不知千老板离开随州的时候,随河两岸的桃花开了没有?”
千里红说:“在下与戏班来上京时,随河两岸的桃花正好次第开了,粉叠烟漫,十分漂亮。”
王初芸怅然了一番,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想家的。
“千老板方才那唱腔可真真好听,我都想学一嗓子了。”
千里红笑笑:“若夫人愿意,在下也可教夫人一二。”
……
那厢,卿无尘已经赶到醉仙楼,小二来牵马,他则径直往二楼雅间去。
行至王初芸惯常定的雅间门口,忽又驻了足。
门扉并未关严,漏了一丝缝,他站在那里,透过门缝望向房内。
内里传来咿咿呀呀的戏曲唱腔,其中一个柔缓的且略显生涩的,是王初芸的声音。
里面的两个人,一个女子,另一个男子,正离得极近地、含情脉脉地,对唱。
听听唱的什么?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屋内,王初芸正唱得投入,忽然,雅间门被人大力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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