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自信吗？
　　他没自信。
　　祁应浔眯着眼睛，手指敲了敲桌面，“苏小姐，既然你这么关心她，那你不妨回去问问她，她真的想离开吗？”
　　“你......”苏窈被他的话噎住，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从江稚晚的昨天的反应来看，她并不想让自己和林妍插手这件事，甚至好像也没什么想要离开祁应浔的意思。
　　再看看祁应浔的反应，好像也不完全是丝毫不关心江稚晚的样子。
　　苏窈一时间也有些摸不清了。
　　祁应浔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的反应。
　　“苏小姐，她是我的妻子，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不劳你费心了。”
　　苏窈看着他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心里气得发紧，但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祁应浔，希望你好好对小晚。”
　　祁应浔没有回答，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方贺送她出去。
　　走出祁氏集团时，苏窈站在台阶上，深吸了一口气。
　　她真的怕死了，怕祁大总裁一个不顺心把她从顶楼扔出来，又或者是让她本就不太好的名声雪上加霜。
　　祁应浔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苏窈的身影，只是却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他的眼中淡漠的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
　　他眉心微动，随即转过身，他也发现江稚晚的情绪不对了，可他没有问出口，甚至没有做些什么。
　　“方贺，剩下的资料发给我。”
　　他现在突然想回家看看她了。
　　江稚晚正在家中靠着沙发发呆，她的手机屏幕亮了几次，都是林妍发来的消息，但她没有点开。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林妍和苏窈是在关心她，但她不想跟她们谈论这件事，也不愿意把自己的伤疤在别人面前揭开。
　　祁应浔今天回来的时间比往常早了许多，江稚晚听到门开的声音时，抬头看了一眼挂钟，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这个点回来？她真的很难不怀疑祁应浔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祁应浔走到她面前，低头看了她一眼，“在做什么？”
　　江稚晚抬起头，“看手机。”
　　“心情不好？”
　　“没有。”
　　祁应浔在她对面坐下，沉默了片刻后，忽然开口，“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江稚晚歪着头看向他，“问吧。”
　　祁应浔抬眼看着她，眼底除了一贯的漠然还多了一丝柔软，只是转瞬即逝，看起来像是错觉。
　　“嫁给我，你后悔吗？”
　　这句话让江稚晚一愣，她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放下手机，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祁应浔的脸上，眉头轻轻皱起，“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随便问问。”祁应浔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
　　江稚晚沉默了。
　　她现在确实不开心，可要是问她后悔吗，她却只有一个答案。
　　她不后悔。
　　路是她自己选的，也是她选择接受的。当初嫁给祁应浔，她明知道祁家复杂，明知道这段婚姻更多是利益的联结，可她还是答应了。
　　她知道，这个身份保护了她的母亲，但也让她被祁家牢牢掌控，甚至失去了自由。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自己像是一株菟丝花，寄生在祁应浔的世界里，吸取他的养分，却无力摆脱。
　　这样的生活，她不喜欢，却早已习惯。
　　只是让她最厌恶的是她享受着祁太太这个身份带给她的便捷，同样又厌恶着这个身份。
　　她讨厌的是自己。
　　“我不后悔。”
　　祁应浔微微挑眉，像是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以后呢？”
　　江稚晚看向他，“以后也不会后悔。”
　　祁应浔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江稚晚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你这么说，我该觉得高兴还是不高兴？”
　　“随便你。”江稚晚靠回沙发上，抬头看着天花板，“反正，我说的是实话。”
　　祁应浔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满，但他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们一起去？”
　　江稚晚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杯子，“不用了，你应该很忙。”
　　祁应浔的回答很快，“我不忙。”
　　江稚晚闻言抬起头，看着突然跟变了性一样的人，一脸看傻子的神情。
　　“我忙，没时间。”
　　她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不想出门，想在家里窝着，大概也是最近天气太闷了吧。
　　“我累了，去睡一会，晚饭你自己吃吧，不用叫我。”
　　祁应浔轻应一声，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依旧兴致乏乏的江稚晚，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这可是程渊告诉他的方法，他说想让女人开心很容易的。
　　一给她钱。
　　二带她出去玩。
　　江稚晚手里有花不完的钱，她也不想出去玩，这是把他讨好的路子全部堵死了啊。
　　就这样，江稚晚一连几天都闷在家里，没有回复任何人的信息和电话。
　　当然，只是在群里发了一句她要闭关，有什么事等她出关再说。
　　就这样，林妍和苏窈还一天一百多条的信息给她发着。
　　江稚晚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消息，头疼得不行，直接一键开启免打扰。
　　同样被免打扰掉的人，还有祁应浔。
　　这人这几天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每隔十分钟不是给她蹦出个冷笑话、搞笑视频就是可爱动物视频。
　　她每天睁开眼睛就去画室，画布已经换了三次，仍然是空白一片。
　　她尝试了各种色彩，却始终觉得无从下手。
　　脚边堆满了被废弃的画布，上面的颜料涂抹得一团糟，既没有形状，也没有意义。
　　江稚晚皱着眉头站在画布前，指尖沾着点点蓝色，心里却说不出的烦躁。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集中注意力，却始终静不下来。
　　无意间，她的目光落在了角落的琴盒上，像是被遗忘了许久，在阳光下上面灰尘飘在空中，格外明显。
　　江稚晚缓缓走到琴盒前，蹲下身，手指触碰到盒子的一瞬间，灰尘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她小心翼翼地将琴盒打开，轻轻抚摸着琴身，木质的触感让她的指尖有些陌生。。
　　她站起身，熟练地将琴架在肩膀上，试探性地随手一拉。
　　一声低沉而嘶哑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江稚晚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拉动琴弓。
　　这次，声音依旧有些生涩，或许是声音太过刺耳，没几下，她就选择停了下来。
　　她将小提琴重新放回盒中，抬手擦去琴身上的灰尘。
　　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这把琴，虽然外表光鲜，但早已被蒙上了一层尘埃。
　　她可以擦去灰尘，但那些细微的划痕，早已融进了木纹里，无法抹去。
　　江稚晚坐在地上，靠着琴盒，目光落在一旁的画布上。
　　她站起身，再次走到画布前。
　　这一次，她的手没有迟疑，拿起了画笔。
　　却怎么也画不出她想要的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