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倏之虽是疑问，可语气却是十分笃定。
陆裴司闻声，似乎将手中的印章捏碎。
他起身眸子猩红冲进监狱内，提着迟倏之的衣领：“迟倏之，你以为你还可以逍遥法外几时？”
“岁晚用生命换来的证据，我一定不会姑息你所有犯下的所有罪恶！”
迟倏之面色阴鸷，轻嗤：“威胁我可没有用。”
“你们以为用一个破印章就能拿我怎样？”
转瞬，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挑衅地看了陆裴司一眼。
“听说陆指挥使是她的未婚夫？”
“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对身边其他亲人下手，很心痛吧？”
转而他又说：“她能力不错。”
“哪怕是挑断了右手的筋脉，你们也拿她没什么办法，而且对你们也下得去狠手。”
“桀桀——”
“不过可惜，从她来到南广城那刻起，我就没有信过她，现在不过是叛徒应有的代价。”
一字一句似乎要将陆裴司吞噬。
他一瞬手上的青筋暴起，一拳直接呼在了迟倏之脸上。
此刻罪魁祸首就在他面前，叫他怎么冷静。
“陆裴司！”
方子期出声将他拦住，他将迟倏之一把推开，眼眸中划过一丝暴戾。
迟倏之几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因撞击咳嗽几声，可眼睛中却依稀划过狠毒：“我期待你们找到确认证据，将我斩杀的那天。”
陆裴司按下手中跳动的青筋。4
他心中有个声音提醒着自己，再等等，再等等……
证据不充足，他们不得不将他释放。
方子期和陆裴司神色不明地对视一眼，半晌未动。
迟倏之正似毒蛇般盯着他们，陆裴司直勾地对上他的视线。
陆裴司语气中充满肃杀：“下次你不会再这么幸运了。”
迟倏之不怒反笑地看着陆裴司：“这记拳头我先收下了，陆指挥使可要好好等到我还回去的时候啊。”
陆裴司望向迟倏之离开的背影，神色紧绷。
他们出大理寺时天色已晚。
而在离开时，一直利箭破空钉到了陆裴司身边的柱子上。
箭上没有任何特别的标志，而上面的纸张的内容却让陆裴司脸色瞬间阴沉。
纸张上面是一片猩红的血迹，而上面还刻画着一个玄鸟图腾。
陆裴司紧紧捏着手里的纸，眸色逐渐与低垂的夜空融合。
次日，黎明初生，葬礼上阵阵哀鸣。
陆裴司站在人群之后。
而正对面的是，云母手捧灵牌，走在最前面。
云母早就褪去原先夸张的雍容，一身素白，神情哀痛。
圣上派来的礼部官员在前面念着悼词。
“云岁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依旧不负使命……我们应当永远铭记于心。”
悼念词念诵完毕，众人纷纷上前献花。
来的人却已无几人熟悉，老的一辈大都已逝，而新一辈的人却也在他身边轮番变化。
陆裴司看着灵牌上的名字。
此时的场景似乎让他回到了那日他父母的葬礼。
只是当初陪伴他，给予他安慰的人却不在了。
他胸口生疼，他的眼眶几乎一瞬间红了。
前一秒还鲜活的人，后一秒却离他远去。
他甚至有一瞬恍惚，总觉得云岁晚还活在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
陆裴司抬手看着前面的棺材。
那天是他亲眼看到那块令牌从她身体里被拿出来……
方子期伸手搭在陆裴司肩上，神色担忧，却只能堪堪地道出一句‘节哀’。
陆裴司抱着胎菊的手倏地紧握，微微点头，指尖僵硬。
直到葬礼结束，众人散去。
隐约间云母看见了他，向他走去。
她陆裴司到来，一瞬叹息：“我没有想到会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岁晚从小到大就是个好孩子，可是我们都没相信她……”
她声音染上战栗的哭腔，望着照片那头：“去给岁晚献束花吧。”
闻声，陆裴司的情绪点点溃堤。
他走到碑前手指却忍不住轻抚上灵牌上的名字。
熹微的阳光照耀在上面，也给冰冷的灵牌染上一丝暖意。
他却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云岁晚，我欠你的，下辈子一定要来找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