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死了。
沈念怡的直觉没有错。
那天卓玛的好兴致，就是回光返照。
卓玛吐血后，被送往医院，在医院治疗了七天，最终还是闭了眼睛。
那天，央金哭得好像天塌地陷，绝望地泪水砸在每个人心上，久久没能消散。
沈念怡也没想到，自己来藏区援助的第一个案子，虽然是好结局，却用这样的方式烙印在了心里。
一连几天，她都有些低落。
直到卓玛去世六天后，南嘉平措给她发了消息。
【明天是卓玛的天葬仪式，央金希望你能参加。】
天葬是藏区的传统。
他们认为人来源于天地，死后也要回归于天地，便演化出了这样的习俗。
往往只有死者的亲人和挚友才能参加仪式。
沈念怡自然没理由拒绝。
第二天一早，沈念怡刚到天葬台，就怔住了。
她知道天葬仪式要请德高望重的人来举办，一般是活佛或者高僧。
但没想到，卓玛的天葬仪式，是南嘉平措举办的。
而且……
沈念怡看着南嘉平措。
他一身繁复藏袍，颈上带着玛瑙链，耳边也坠上了松石耳坠，手中念珠都换成了天珠。
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渡上了一层金光。
仪式开始，沈念怡看着他微垂双眸，低声颂念经文，眸中闪烁着悲悯。
恍惚间，她好像真的看到了神明在为卓玛祈祷颂念。
那诵经声仿佛缓缓吹过的春风，抚平了所有人心中的伤痛。
沈念怡心中那些难以抑制的失落得到了些许的缓解，也跟着闭上眼，低声为卓玛诵念。
天葬仪式结束，沈念怡心情好了不少。
她主动找到了央金。
短短七天，那个在篝火晚会上欢快起舞的小姑娘就瘦了一大圈。
眼眸中还有淡淡的悲痛和忧伤。
沈念怡看得心中酸涩，正准备安慰，央金就先扬起了笑脸：“沈律师，谢谢你之前帮我要回了抚养费。”
“阿妈去世前一直念叨着要好好感谢你，我会记着的……”
沈念怡见她这样懂事，心又是一沉，赶紧说：“没事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又问：“你现在和谁一起生活？”
她找了一些基金会，可以资助央金上到大学，帮她减轻一些经济上的压力。
但这件事还需要和央金的监护人商量。
贡布就不必说了，他连卓玛的葬礼都没参加。
沈念怡猜想卓玛会将央金托付给自己的亲戚，没想到央金叫了声：“南嘉阿库！”
南嘉平措闻声走了过来，站在了央金身旁。
央金说：“阿妈去世前让我听南嘉阿库的话。”
沈念怡怔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卓玛这个决定是对的。
南嘉平措在，就不怕贡布来找央金的麻烦。
更何况……
沈念怡看着南嘉平措淡漠的眉眼，不觉得他拒人千里之外，反而觉得安心。
他虽然外表冷淡，但内心却火热，是个很好的人。
沈念怡心中稍安，就和他们一起说了基金会的事。
还说：“我也给律所交了提案，和援藏的律所们一起成立基金会，帮助所有像央金一样，经济上有困难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