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蜿蜒而曲折，石板上还残存着昨日的雨痕，泛着微微的湿气。
云窈心情烦闷，走得急了些。
身后紧跟着的顾寒时步步相随，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颤，仿佛刚从病榻上爬起。
他始终沉默不语，可那双深邃的眼里，藏着难以言说的执拗。
云窈皱了皱眉，脚下一滑，整个人顿时向前扑去，心下一紧。
正要准备稳住身体，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稳稳托住，随后一股熟悉的温暖包裹住她，直接将她搂入怀中。
“云窈，跟你说多少次了，走路看路。”
低沉带着责备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惯有的不容置疑。
云窈抬头，一身运动装的男人映入眼帘，鼻梁高挺，墨绿色的深邃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他的眉眼间带着几分清冷，却因她微微皱起的眉头，透着几分柔和。
沈曜霆。
她愣了一瞬，而不远处的顾寒时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
他声音微冷，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质问。
他本以为沈曜霆已经离开了，如同上辈子一样，消失在世界的另一端，等他和云窈结婚之后才会重新出现。
可如今，他居然提前来了，还出现在云窈身旁，一副理所当然的亲密模样。
那质问的架势，倒像是丈夫撞见了妻子偷情。
云窈懒得在这里跟他多费唇舌，抬手拉住沈曜霆，转身就要走。
“窈窈！”
顾寒时猛地上前一步，双目通红，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和痛楚。
“顾寒时，叫错了。”
她冷冷地纠正，语气疏离，像是在提醒他的身份。
“是云小姐。”
顾寒时的眼神微微一颤，眸底的血色更深。
他死死盯着云窈，声音里透着压抑的痛苦：“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可是，窈窈，婚姻大事怎么能这么草率？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那些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保证三年后，我绝对不会再对你之外的人动心。”
“保证？”
云窈忍不住笑了，眼神凉薄，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沈曜霆站在她身侧，懒懒地侧眸瞥了一眼顾寒时，眉宇间带着几分兴味，又透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他轻轻一笑，眼神却带着压迫感。
“你再敢靠近她一步，就把你这双腿剁了喂狗。”
顾寒时丝毫不惧，拳头紧握，声音低沉而沙哑：“你有种试试。”
沈曜霆的笑意更深，抬脚就要上前，云窈却抬手按住他，眉眼间透着几分无奈。
“为了这种人弄脏自己的手，值得吗？”
沈曜霆闻言，轻哼一声，没有再动作，只是用一种胜券在握的眼神看着顾寒时，仿佛在说：【她已经站在我这边了，你还能如何？】
顾寒时的拳头缓缓松开，眼底是难以言说的痛楚。
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可云窈却已经懒得再看他一眼，拉着沈曜霆径直走下台阶。
身后，是顾寒时眼底压抑着的泪意。
路过一株百年银杏，风吹过，金黄的落叶纷纷扬扬地飘落。
云窈忽然有所感应，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只见那株银杏树下，顾寒时死死抓着树干，指节泛白。
他到底是爱她还是一种执念，已经分不清了。
无所谓了，她拉着沈曜霆继续往下走，没有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