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下起了瓢泼大雨。
许观夏淋着雨走回了家，仓促地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直到一双手抚上她的额头，她隐约听见女儿的哭声和卫奚泽焦急的声音。
“夏夏，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许观夏醒来，下意识躲开了他的手，只说：“小感冒而已，没什么大事。你先把女儿带去奶奶家，叫她帮着带几天，别被我传染了。”
卫奚泽只迟疑了片刻便同意了：“好，你先吃点药，等我送完女儿回家，你要是还没退烧我们就去医院。”
眼见着卫奚泽带着女儿离开，许观夏才又虚弱地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她便觉额头上盖了冰冰凉凉的退烧贴。
此刻卧室里灯光昏暗，许观夏看见卫奚泽坐在床尾，神色认真地写着什么。
从前她生病时，卫奚泽就爱提前在笔记本上写下他需要做的事情，以免忘记。
或许疾病总让人软弱，许观夏心头一酸，艰难地坐起。
卫奚泽见她醒来，立刻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才松了一口气道：“退烧了，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我现在去给你做。”
许观夏低声回：“粥。”
卫奚泽微微点头，便起身离开了卧室。
许观夏正要躺下，视线却看见他的笔记本正好就放在手边。
她指尖动了动，莫名就拿起了本子，翻开最新一页，本以为会是和她感冒有关的注意事项，上面写的却是——
【戚容孕期体重过轻，还是得多补充点蛋白质。】
【下次孕检在周一，提前空出时间去接她。记得带橘子，她闻见这个才不会孕吐。】
怔住良久，许观夏缓缓合上笔记。
她将本子放回原位，缓缓躺下，一滴泪却划过脸颊没入枕头。
几天后，许观夏感冒总算是好了，她便让卫奚泽跟着她去卫家接回女儿。
结果一进门，她就愣住了。
——戚容正乖乖地坐在沙发上，陪卫奶奶看电视。
许观夏没动，身后的卫奚泽却惊诧地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卫奶奶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喜欢这姑娘，听说她怀了孕，家里住的又是新房子，有甲醇。我就把她带回家照顾了，不行吗？”
卫奚泽张嘴想说什么，余光看见许观夏，又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许观夏闭上眼，甚至连质问的力气都没了。
她只是沉默地走进偏卧，对里头正在写作业的昭昭说道：“昭昭，回家了。”
许观夏牵着昭昭出门，便看见卫奚泽和卫奶奶在主卧里说着什么，门关着，微弱的声音却直往她耳朵里钻。
“奶奶，我是说有空你可以去照顾一下戚容，但我没说让你把她带到家里来照顾啊！”
“奚泽，我找人看过了，戚容肚子是尖的，这胎肯定是个男娃。这可是我未来的乖孙子，我带回家照顾又怎么了？”
“难不成你还怕许观夏知道？许观夏生不了，难道还不许别的女人替我们家生吗？”
卫奶奶尖酸的话一出，许观夏猛地捂住了女儿的耳朵。
不想再听这两人的对话，许观夏一把抱起女儿，就往门外走。
走出卫家没几步，卫奚泽就追了上来：“你怎么没和我说一声就走了？”
许观夏没有看他，只是说：“看你有话要讲，我就不耽误你了。”
卫奚泽心口莫名一突，立即快走几步挡在许观夏面前，满脸无奈道：“我奶奶就是心肠好，没别的意思。你不会和她一个老人家生气吧？”
“你奶奶想照顾谁，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许观夏却完全不吃这一套，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难言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格外难熬。
卫奚泽想了想，便看向昭昭，笑着转移话题：“昭昭，怎么一直不说话？在太奶奶家玩得不开心吗？”
昭昭却没回答卫奚泽的话，反而是闷闷不乐地看向许观夏问：“妈妈，你会永远是我的妈妈吗？”
许观夏一愣，立即抱紧了女儿：“当然啊，昭昭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便听昭昭直接脱口而出：“因为刚刚的那个阿姨说，我迟早有一天会叫她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