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临霄身体几不可闻地僵了僵，扯出一个有点难看的笑。
“退婚？”
他攥紧了手里的酒杯，眼底痛色更甚。
电话里，段母忍不住追问道：“临霄，你是怎么想的？”
“你愿意退婚吗？”
段临霄讥笑一声，声音却又低了几分。
“退不退还有意义吗？人都要没了，我又能和谁结婚……”
他的声音越讲越低，最后甚至呢喃到听不清。
段母赫然沉默，僵了许久，才说道：“临霄，这事不怪你。反正你一直都不喜欢简熙，那就当咱们和简熙没缘分了。”
段临霄扯了扯嘴角。
“我不喜欢简熙的时候，你们非要把她塞给我。”
“现在我好不容易决定要和她结婚了，你们又说没缘分。”
段临霄眼神越来越暗，声音里充斥着痛色。
“妈，能不能至少有一次，你让我自己做选择？”
段母的呼吸暂停一瞬，两个人好久都没再说话，只有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响起。
像是无言的难过蔓延开来，最后终于占满了整个空间。
“我做的所有都是为了你，最后居然一点好都没落着。段临霄，从今以后你的事我不会再管了。你想娶谁就娶谁，只有一个人你不能娶。”
“江沐晴。”4
“如果没有她，简熙就不会出事，一切都是由她开始的。”
电话被段母给挂了，她绝情的话无疑于在段临霄心上又刮了一刀。
他垂着头，手指微微摩挲着冰冷的酒杯杯壁。
良久，才仰头闷了剩下的红酒。
“不怪江沐晴，害简熙的人，是我。”
他闭上眼，许久都没再睁开。
……
隔日，段临霄又一大早去了医院。
他眼底还掺杂着血丝，像是一整晚都没睡。
可当他走到简熙的病房外，他还是先停住脚步，刻意深呼吸一口，才推门而入。
但眼前只有一个护士在麻利地收拾着床位，简熙像是从没存在过。
段临霄心猛地往下一坠。
“护士，简熙人呢？”
护士没回头，只忙着整理，随口说道：“转院了。”
她收拾完毕，转身拿着被子离开时，才看清门口面色苍白的段临霄，又是一顿。
“你是病人的未婚夫吧。病人家属说了，如果你来了，就让我和你说，他们出国治疗去了，希望你不要追过来，还他们一个清净。”
段临霄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出国。”
他攥紧手，几乎是从齿间挤出：“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一小时前。”
护士抬起手腕，神色有些认真：“如果你现在赶去机场，说不定还能看见最后一面。”
段临霄这才如梦初醒，仓惶地转身跑着离开。
他的心不断地被拉住，痛得发麻，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不希望失去简熙。
可当段临霄赶到机场时，他站在人群中间，忽地又有些迷惘。
他不知道该往哪走。
机场太大了，五十个登机口，哪一个才是简熙离开的登机口？
段临霄失了魂地往前走着，没有目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下来。
他甚至觉得自己很可笑。
就因为护士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一头热地赶过来，最后还是连句再见都说不出口。
段临霄自嘲地笑了笑，他的视线落在机场落地窗上。
透过青色的玻璃，他能看见一架又一架飞机起飞，各自飞向不同的目的地。
他就固执地站在这，眼眶通红，无声地说道。
“简熙，对不起……”
而他的背面，浅蓝色的天际上，起飞一架白色的直升机。
机舱里，简熙闭着眼躺在固定床架上，面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