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绛把牛肉条往茶几上一放，用条分缕析的一二三四来反驳自己妈妈：“第一，你别什么都钱钱钱，俞辉是比我赚得少一点，但是他工作清闲啊，将来会是辅导娃学习的主力，亲子育儿就靠他了第二，我怎么就是颗‘冉冉升起的外科新星’了？你去问问我们科室的吴主任，看他认不认这个账再出来吹牛好吧？第三，是我自己喜欢住在大学里面的，离他单位近点怎么了？离我单位近才不好呢，我们单位没有一个人住在附近的——真要是住在医院旁边你试试，什么事都喊你来处理你受不受得了？还睡不睡觉了？第四，我婆婆的那所旧房子只能租六百块钱一个月，还不够我们家的菜钱呢，我每个月给她老人家两千块菜钱，她根本不肯要，我按月放在厨房柜子里，她碰都不碰一下的你别以为他们家占了我什么tຊ便宜”
　　罗妈妈被女儿堵得没话讲，一时反驳不了，只得佯装生气：“好，好，女生向外，我现在算是知道了。我们辛辛苦苦供你读了研究生出来，考去了最好的单位上班，都是给他们老俞家培养的，好了吧？你也别太得意了，万一你生了个女儿，你看你婆婆给不给脸色看。”
　　罗绛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妈，你又乱说，什么叫给他们家培养的？你有什么不知道的，结婚前俞辉不就当着你们的面说好了的吗？婚后夫妻二人工资完全分开，各人按月往共同账户里汇三千块钱当做家用。没错，我赚得是比他多，但是我吃什么亏了？”
　　罗妈妈满意地点点头，婚房上已经吃的亏是没办法，总不能让小两口加上未出世的外孙睡大街上去。生活花销这样分开来最好，她巴不得女婿有志气，别沾自己女儿一点光才好。
　　罗爸爸也笑，他把切成块的芒果碟子放到女儿手边：“这个甜，你尝尝。”
　　罗绛伸长手拿起牙签就往果盘里插，躺在沙发上的她一时没找着果块，罗爸爸捉着她的手到正确的位置，才笑着摇了摇头去厨房做饭。
　　罗绛一口一口吃着，不再说话。
　　娘家妈妈刚说到了重男轻女这个话题，罗绛心里也不免有点儿疑惑——她听过看过一些婆媳关系的连续剧，在手术时也常听单位的女同事们闲聊，知道有些婆婆所谓的人好，是还没有到坏的时候。
　　肚子里如果怀的是个女儿，婆婆会变脸吗？
　　罗绛再往深里想想，又有了底气，真要那么着，趁早离了这一对虚伪的母子，凭着自己和娘家爸妈还拉扯不大这个小女孩儿吗？
　　谁要是想跟她玩心眼，想着她生了娃就跑不了了，那就看看最后是谁失望谁难受。
　　过去所读过的书，此时所从事的工作，还有娘家爸妈无条件的支持与爱护，都是她的信心，罗绛无忧亦无惧。
4.生了个女儿
　　在父母的“挑唆”下罗绛心中尽管有点嘀咕，但是仍然爱面子，每次在自己工作的医院做产检时她都摁住了好奇心，从来不曾打探过自己怀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有一次恰好没有其他人在场，B超室的卢主任神神秘秘地拉着她刚要说点什么，倒被她笑着拦住了：“卢老师，给我留点悬念呗。我买的衣服都是浅黄色的，男孩女孩都能穿，等生的那一天自然就知道了。”
　　次次都请假来陪妻子产检的俞辉也在不远处的门口露出天真淳朴的笑容，夫妻俩所表现出来的都是根本不在意婴儿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