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了一杯咖啡，来到同事们的身边，战投部的薪资相当不错，女孩们又是爱美爱折腾的年纪，每个人都穿着不菲的时装，喷着留香时间很长的香水，靠近就像走进了高档商场的一楼。方棋没有她们常年不重样的实力，只有几套简约经典的套装，勉强做到一周不重样。
　　“你们说，曹总是不是背后有高人？”一个女同事神秘兮兮地说。
　　听到曹总两个字，方棋松散了一天的注意力突然就集中起来，在同事看起来就是个爱听八卦的模样。
　　“他还需要别的高人？他不就是高人本人！在公司舆论危机的风口申请成立这么个慈善基金，他恰好还是个被拐儿童，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这么巧的事好不好？我看就是为了接下来的舆论导向。”
　　“我就说智能医疗那边刚报出丑闻，这边集团就批准他成立慈善基金，这不就是资本家赤裸裸的伪善吗？”
　　方棋听着她们激烈地探讨着，思维跟着眼神不停在发言人之间来回切换。
　　“说什么找父母，别人找父母是因为被拐卖之后挨打受骂吃不饱，说不定原生家庭很富有，一下子就扭转人生，他呢？有钱有地位有事业，还找父母干什么？过来分他十位数的家产吗？”
　　“就是说啊，万一不是被拐卖，而是当初因为家穷被卖掉的呢？那找回来岂不是找了吸血虫？我说他也就是装装样子，新闻发一发，媒体报一报，到最后有没有去找都不一定，你说呢方棋？”
　　突然被点名的方棋愣了一下，然后快速思考出个回答：“应该会真找吧，新闻发出去，说不定他父母看到了就找过来。那个基金会他捐了好多钱，钱总不会是假的。”
　　“我的傻姑娘，你怎么思维比长相还单纯，危机公关知道不？”
　　方棋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
　　女同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四期试验的事行业里闹得非常难看，国外杂志都点名不再收棋盘山项目组的相关文章，集团那边可是是花了大价钱截断了通道，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丑事传千里，公司必须先把形象保住才行，慈善基金就是干这个的。”
　　“如果这个基金真帮助他们找到了亲人，就算是假的我觉得也挺有意义的。”方棋说得真诚，却引来一阵同情的轻笑。
　　“唉，还是年轻，我的傻姑娘，伪善不算善的。”
　　方棋想了想，“要是能坚持一辈子的‘伪善’，我倒是觉得也很难得……”
　　“那你说，如果你是曹总，有钱有家有事业有爱情，你还想找你所谓的生理学父母吗？”
　　“总是会好奇的吧，好奇自己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好奇如果自己在当初的家庭长大人生又会是什么样子。”方棋真的很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
　　三个女孩交换了下颇有些无奈的眼神，拍了拍方棋的肩膀：“你啊，没救了，走了。”
　　“我再接一杯就回去，你们先走吧。”
　　三个人离开了，只留下空气中黏腻的甜，她来到饮水机前按下按钮，却发现提示缺水。桶装水在隔壁的储物间，平日遇到这种情况都是默认等男同事发现了来添水，那一桶水很沉，搬搬抬抬的过程很容易弄花新做的指甲。
　　但此时的方棋前所未有地需要一杯滚烫的水，这是她小时候养成的习惯，思维僵住的时候就喝热水，滚烫到勉强入口的温度，喝几口就会微微发汗，然后很多事情就随之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