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所有事项,我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十来个未接来电,几百条微信消息。
是儿子的道歉,真心之间还夹杂着几句和孙子有关的威胁。
果然,他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啊。
看着密密麻麻的消息,我心里针扎一样的刺痛。
他是我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
只可惜,没能把他教养好。
我沉沉睡去,第二天有一场我复出的新闻发布会,绝不能有一点差错。
次日,发布会后台。
化妆镜蒙着层水汽。
我伸手抹开时,指尖触到微凉的玻璃。
水雾一点点散去,映出我和我身后的秦应之。
他倚靠着门框,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
“周行渐又来了。”
我漫不经心地应一声。
他来不来,是死是活,都和我没有半分关系。
“照雪姐,周总闯过最外层安检了。”
助理急急忙忙跑过来。
“照雪姐,周总抱着您的小孙子,等在红毯尽头,怎么劝都不肯走。”
秦应之皱了下眉。
“我去处理。”
我捏了捏眉心,按住秦应之要起身的动作。
“吩咐相关人员,再多开几台摄像机。
就对着周行渐。”
秦应之诧异地垂眼看我,我勾唇一笑。
“他不是想逼我吗?
那我就成全他,把这事给彻彻底底的闹大了。”
时间到,我一身华丽高定一步步走上红毯。
迎上我的目光,周行渐恍惚了一瞬。
我看着他。
沧桑的不像话。
戴着条旧围巾,是二十年前我亲手织的。
那会儿他嫌弃我手艺不好,如今倒是如珠似宝地戴上了。
他领带歪斜,还有胡茬冒着头,怀里的小孙子哇哇大哭,蹭的他得体的西装上满是鼻涕眼泪。
他手足无措。
我忽然想起,从前也是这样。
儿媳生下孙子以后,就把孙子扔给我来带。
孙子太爱哭了。
他一哭,我就哄,一不哄,他又哭。
周行渐看见了,张嘴便是对我的指责,说我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孩子都带不好。
问我有些什么用。
如今,我看着他这副狼狈样,我真想反问他一句。
你又有什么用?
我嘲讽一笑。
周行渐踉踉跄跄地挤到台前。
“照雪,孙子高烧不退,整夜都在喊奶奶啊!”
“儿子已经累进了医院,你当真要如此狠心,就这么抛弃他和我们的小孙子吗?你还是人吗?”
在观众的窃窃私语声中,周行渐双膝一屈,竟是这么直挺挺的,向我跪下来了。
“照雪,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
请你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们一个机会,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绕开他,径直走上礼台,周行渐踉跄着扑上来。
镁光灯照射下,他脖子上挂着的那条灰色羊毛围巾,我看着刺眼极了。
他凭什么戴着它,在我面前招摇?
保安冲上来拉他时,周行渐不管不顾从兜里掏出一个锦盒。
“照雪!还给你,这个手镯还给你,我从林晚晚那里替你要回来了!”
绒布盒打开,天鹅绒内衬里躺着一块翡翠手镯。
当初,是周行渐带着林晚晚登堂入室那天,逼着我摘下来给她的。
是周家传给嫡长媳的桌子。
周行渐曾逼着我褪下来,给了林晚晚。
现在想着给我了,可惜,我不要了。
我后退一步,理他远了些。
一字一顿。
“周家的脏东西,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