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司白走过来,把带着体温的外套罩在她身上,“外面在下雨,你怎么来了?”
沈青黎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今天是我们结婚七周年的纪念日。”
结婚两个字,被她咬得很重。
瞿司白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最近忙着陪客户应酬,忘了给你准备礼物。”
“你想要什么礼物?香奈儿的新款包包,卡地亚的红宝石项链?”
他说谎时滴水不漏,让人听不出破绽。
这些年他究竟对她说了多少谎?
沈青黎藏起孕检单,原本想给他个惊喜的,如今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胃里突然翻腾起来。
她快步冲进洗手间,吐得昏天暗地。
瞿司白皱着眉头,目光锁在她脸上,“你是不是怀孕了?”
沈青黎惨白着脸,“可能是吃了生冷的东西,没怀孕。”
瞿司白如释重负的表情,伸手过来扶她,“我送你去医院。”
沈青黎不着痕迹躲开,“我去药店买点药就好,不用去医院。”
雨势太大,她径直迈进了瓢泼大雨中。
分不清雨水还是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
顷刻间,就把她浑身浇透。
京市入了冬,外面天寒地冻。
沈青黎在街边站了许久,才麻木地走进一家药店。
她找到店员,木然开口,“我要一盒米非司酮片。”
店员打量她一眼,“米非司酮是堕胎药,能终止早期妊娠。”
“作用你了解吧?”
沈青黎抚上自己的小腹,她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拿一盒给我,我要终止妊娠。”
跟瞿司白五年,她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她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想把所有的爱都给他,让他在爱里平安长大。
只可惜,他爸爸并不期待他的降生。
他要跟白月光组建家庭,他不要她们母子了!
药物吞下去不久,小腹传来阵阵坠痛。
沈青黎勉强站起来,忽然感觉身下一股血流如同泉涌。
双腿间,两道刺目的血红。
每挪动一下,都剧痛难忍。
童话里的美人鱼失去尾巴后,也是这样剧痛难忍吧?
最终,她想象中美好的爱情都凄然化成了泡影。
沈青黎拨通瞿司白的手机号码,“瞿司白,我想家了。”
瞿司白敏感察觉到她语气不对劲,匆匆赶回家。
女人倒在血泊里,身下是刺目惊心的血红。
他的心脏狠狠地跳了跳,心跳都漏了半拍。
瞿司白一阵心慌,抱着她直奔医院。
医生拿出手术通知书,“瞿先生,您太太子宫内有残留的胚胎组织,需要做清宫手术。”
“麻烦你在手术通知单上签个字!”
手术台上刺眼的白炽灯亮起。
冰冷的手术钳在身体里翻搅,撕扯的的疼痛让人痛不欲生。
沈青黎眼角的泪水滑落下来,痛苦地闭上眼睛。
子宫掏空那一刻,她的心也空了。
手术结束后,她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坐了很久。
良久,她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久未联系的手机号码。
“喇嘛,我在外面玩累了,想回家了。”
第 4 章
喇嘛说得没错,这世上最难揣测的人心。
如果瞿司白忘不掉白月光,她可以退出的。她不会哭,也不会闹。
她可以接受他不爱她,也可以接受他爱白月光。可她接受不了他一边跟她装深情,一边又跟白月光纠缠不清。
他明明心里有人,却违心对她说了情话,让她动心又动情。
瞿司白可以从这段感情里全身而退,可她却陷在泥潭里走不出来。
沈青黎拖着虚弱的身体回了家,发现家里被人鸠占鹊巢。
江心瑶怯生生站在瞿司白的身后,眼里藏着挑衅。
瞿司白淡漠开口,“心瑶刚回国,没地方可住。你把主卧腾出来,搬到客房住。”
佣人林妈小声嘀咕,“哪有客人睡主卧,主人睡客房的道理?”
江心瑶看沈青黎的眼神,多了几分轻蔑。
她心疼地抚摸男人的脸颊,“司白,跟一个不爱的女人在一起,你一定很痛苦吧?”
“如果当初瞿叔叔没有拆散我们,我们一定是最幸福的一对!”
沈青黎刚做完清宫手术,手撑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她局促地站在中间,衬得自己像个小丑。
半夜起床的时候,隔壁传来动静。
江心瑶像蒲柳一般,柔软攀附在瞿司白的身上。
两人如鸳鸯交颈缠绵,吻得难舍难分。
久别重逢,他们诉说着对彼此的思念。
江心瑶软绵绵靠着男人的胸膛,跟他撒娇,“我不喜欢被人打扰,让她搬出去吧!”
瞿司白宠溺的眼神,“医生说你要静心养病,明天我就让她搬走。”
沈青黎站在门口许久,才消化掉所有负面情绪。
半夜,瞿司白推门进来。
他刚从江心瑶的床上下来,就迫不及待找她兴师问罪。
“沈青黎,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青黎脸色惨白,棱角却很锋利,“子宫是我的,我有权利决定生与不生。”
瞿司白手指捻着的珠串,怦然断裂,“瞿家三代单传,子嗣单薄,你竟然瞒着我偷偷堕胎药!”
他眸底一片盛怒,“这事你跟我商量了吗?”
沈青黎压住微微颤抖的唇,“我每天喝的牛奶检测了避孕药的成分,孩子生下来大概率是畸形的。”
避孕药是有副作用的。长期服用避孕药,会给女性的身体带来无法逆转的损伤。
医生告诉她,她的卵巢衰竭,能怀上孩子简直是奇迹。
这次堕胎,以后再想要孩子难如登天。
瞿司白眼里有了一丝愧色,“你好好调养身体,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沈青黎失魂般喃喃自语道:“没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