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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封伸了伸胳膊,发现胳膊还能动,便偷偷翻过身,朝着屋外爬去。
他爬了几步,啃食声突然停了。
徐封转了转头,发现那娘们不知道哪儿去了。
“闻宾,你到底卖了多少钱,咋还带了个活羊呢!”
何红梅横跨在徐封身上,歪着脑袋笑盈盈地看着他,鲜血从她手中的木槌缓缓滴落。
“郝随,先帝什么时候丢的?”
“周舜卿,你是想怪罪我,还是想让我一起找?”
周舜卿命人将郝随绑到自己住处,但还未想好该如何发落他。
方才周舜卿吹响了军号,擂了军鼓。召来十几名睡眼惺忪的禁军校官,令所有兵士去搜寻圣体,但他又不敢说明实情,只好说先帝的衣冠丢失,命他们去寻。
灵驾启程在即,先帝的圣体不知所踪,若是天亮之前找不回来,周舜卿这一生算是交代在永安县了。
“郝随,我听张曹官说,军中有人认为先帝尸变……看你这一路的动作,你应是比我更了解先帝之事……”
郝随睁着一只眼看着周舜卿,头轻轻点了点,不置可否。
“郝郎官,此乃国事,莫要再记挂之前私怨。”
周舜卿蹲下身来,语重心长道。
“周大人,我要是你,现在一定没心情在这讲废话……”
“那你……”
“快去找吧,等日头出来,先帝便再也找不到了。”
(十五)·颠娘之子
周舜卿这一生,十年习文墨,十年弄刀兵。参加过五次科考,皆未中榜,在边军八年,未立寸功。仕途巅峰便是在大伯死后,经过荫补而来的太常寺少卿一职。
纵观前三十余载,周舜卿自知不是什么人中龙凤,甚至连英雄好汉也算不上。
但他在族中爱老慈幼,在军中秉公执法,在官场交好同僚,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所以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霉运缠身者,为何偏是自己呢?
这得从他出生前说起。
自那时霉运便缠上了他。
他父亲在党政中受牵连,从汴京城被贬至鸟不拉屎的夔州。
他娘亲是前朝禁军大将之妹,姓孟,小字翩云,来到夔州半年后生下了长子周舜卿。
孟翩云本叫他“卿卿”,卿本为亲昵之称,两个卿连用,则是至亲至爱之意。孟翩云死后,周家长辈觉得“卿卿”一名太过轻浮,便从三皇五帝之中的舜帝取一字,为周舜卿。
生在北方的孟翩云,在满是蚊虫与湿热水汽的夔州终日无眠,形销骨立,夜里常常对着房梁言语,周家人担心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便把周舜卿托付给了侍女照料。
自那以后,孟翩云便常去渡口的茶馆度日,盯着曲折澎湃的沱水连接长江与洞庭湖的支流之一,期盼东边而来的商船溯流而上,带来些汴京城才有的稀奇玩意儿。商船靠岸,她就像孩童一般,扑到甲板上,询问船上的人有没有汴京来的衣裳,或是蜜饯。
若是买到了心怡衣裳,或是汴京特有的海红鹅梨干,又或是什么都没买到,只是和汴京来的人聊一聊今日见闻,都能让她消停个半月。
久而久之,渡口的人认识了孟翩云,私底下都叫她“颠娘子”。
周舜卿九岁那年,西南诸路暴雨连日,沱水高涨,冲决堤坝,漕运停了几个月。
在这几个月里,孟翩云等不来汴京的商船,便又开始和房梁谈天。周家请来当地的和尚给她做法驱鬼,先是念经,再是灌汤药,后来用荆条抽其背脊。
不知是哪个步骤起了作用,孟翩云果然安静了下来,除了日常请安照面,多余的话一再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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