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轻轻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到警局的电话，彼时她正跟霍云洲大眼瞪小眼，深灰色床单上那一块被血染湿的痕迹让她尴尬不已。

而霍云洲的脸也黑得不行。

“最近太忙，我忘记这两天要来了。”乔轻轻干笑一声，试图缓解尴尬。

这样的场面乔轻轻也是头一回遇到，每一寸空气都被尴尬所占领，卧室里静悄悄的，唯有从窗外传来的虫鸣声。

手机震动声打破了这片尴尬。

乔轻轻接起电话，顿时脸色变了。

她接电话时，霍云洲下床将衣服捡起来披在她身上，见她眉头紧紧拧起，顺口问了句：“怎么了？”

“我弟弟在警局。”

她望向他时，眼底充满了无助，圆圆的眼睛泛起浅浅的红色。

可怜极了。

“起床穿衣服。”

霍云洲心中清楚，乔轻轻从不是个省心的女人，大哥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过侄子为乔轻轻以及乔家做的那些事。

大哥跟大嫂不同意两人的事一方面是因为乔轻轻出身普通，各方面都不突出；另一方面则是觉得乔家人事多，不想侄子被吸一辈子血。

至于他......比起麻烦，显然找一个合他心意的女人更难。

乔轻轻吸了吸鼻子，握住眼前那只宽阔修长的大手下了床，软软靠了过去。

“我、我腿软。”

霍云洲轻笑一声：“还没开始。”

“肚子痛。”

乔轻轻撇撇嘴，小腹一阵痉挛，疼的她小脸发白。

霍云洲微愣，这才注意到乔轻轻发白的脸，额头有细密汗珠冒起。

“怎么这么严重？”

他停住脚，将人打横抱了起来，乔轻轻甚至来不及阻止他，那些血顺着他的手臂流到小腹上，沾到裤子上。

乔轻轻暗叫完蛋。

霍璟晨最喜欢她时，床单上沾到，他也会露出些许不愉快的神情。

即便他很快掩饰了，也从来不说，但她是心思敏感的性子，很容易就能发现。

“清洗一下。”

霍云洲将她在浴室里放下，又问她要用的那个放在哪里。乔轻轻脸颊涨的通红，支支吾吾告诉了霍云洲她放在哪里。

霍云洲只是嗯了一声，转身出了浴室，完全没有要先给自己清理的意思。

他看上去......好像丝毫不在意她把他身上弄脏了。

乔轻轻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门，一时间说不清到底是何感觉。

“怎么站着不动？”去而复返的霍云洲奇怪地看着乔轻轻，“不着急去找你弟弟了？”

“对不起，把你弄脏了。”

乔轻轻小声道歉，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朋友。

霍云洲低头看了一眼小腹跟裤子上的痕迹，挑了挑眉：“说对不起可不行，你现在应该考虑以后怎么补偿我。”

起初他的语气还有些严肃，到了后面，带上调侃之意。

乔轻轻抬眸，觑视着霍云洲的脸。

发现他没有生气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

“该不会是等着让我帮你洗？”男人恍然大悟一般，旋即又笑开了：“也好，我正好也需要洗。”

-

两人到警局时已经十一点多，因为霍云洲的关系，乔兰舟并没有被拘留。

出了警局，乔兰舟大步往前走，乔轻轻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吭声，只是闷着头往前走。

看上去像是生气了。

他在生什么气！

“乔兰舟，你翅膀硬了？我的话也不听了是吧！”

乔轻轻肚子疼得厉害，没力气一直追乔兰舟。

“你走吧，你走，以后你的事跟我没半点关系！”她气得都破了音。

这下，乔兰舟终于停下了。

板着一张脸转了回来，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车边的男人。他认识，霍璟晨那个讨厌鬼的小叔。

他折回到乔轻轻面前，脸臭的不行：“他就是你新抱上的大腿？”

弟弟的话让乔轻轻有一瞬的难堪。

“你到底是在恋爱还是找金主？前任的小叔，你可真行。”

乔轻轻彻底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疾言厉色的乔兰舟，仿佛有些不认识他了。

如果是别人对她说这种话，她不一定会难过。

但乔兰舟自被她捡回去后，她完全把他当成亲弟弟一般，即便父母更偏心乔兰舟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养子，她也并没有因此把气撒到乔兰舟身上。

原来在他心里，她跟那些捞金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在找金主！我要是不找金主，没人帮你解决那些打架的事，你以为你还会好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乔兰舟，你已经十九岁了，是成年人，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以后出事不要再让人打电话给我，没你，我会过得更好。”

乔轻轻说完转身就走，丝毫没有顾及乔兰舟已经变得惨白的脸。

“我不是那个意思。”

乔兰舟慌乱拉住乔轻轻的手：“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钱，随随便便跟你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有钱还不够吗？”

“有钱还跟我两情相悦，乔兰舟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是我说了算？”

“等你有钱了再跟我说这些话吧，要是你有钱，你给我钱，你让我跟谁谈恋爱，我就跟谁谈恋爱。”

她挣开乔兰舟的手，朝着霍云洲走去。

少年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女人毫不犹豫走向那个生来就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手渐渐收紧，紧握成拳，眼底碎光渐渐凝结。

-

“你跟你弟弟关系很好？”

“不好，他太烦人了，一点也不听话。”乔轻轻看着窗外，路边霓虹灯不断闪过，有一些店面已经关了门，三三两两的行人在街道上往前走。

晚风吹在脸上，拂动着长发，乔轻轻的心乱糟糟的。

站在乔兰舟的立场，他应该觉得霍云洲只是玩玩她，他想让她过正常人的生活，跟喜欢的人谈恋爱，结婚。

但喜欢能维持多久呢？

曾经为了救她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男人，如今不也不爱了吗？

至少那瞬间的真心应该是真的，但后来不喜欢了，也是真的。爱情总是在不经意间便不知不觉烟消云散。

霍云洲看了一眼趴在车门上的乔轻轻：“你看起来很在乎他。”

今天在警局，他第一次见乔轻轻骂人。

从认识她起，她就是软和的性子，没想到那会骂人。骂的那么熟练。

霍云洲唇边浮起浅浅的笑。

他是父母老来子，跟哥哥姐姐年龄相差太大，加之他的出身对他们来说本就是威胁，所以关系算不上太亲近。

虽然他有哥姐，却并未体会过姐弟之间的亲缘。

“不在乎，我以后再也不管他了。”

“你会管。”

乔轻轻回头瞪了一眼霍云洲，轻哼一声：“云洲哥，我放狠话也不行吗？非要拆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