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位祭坛内，真神牌位金光闪过。
冰夷抬头再看时，恍然感觉从牌位中看见了欣慰。
她呼吸微滞，按下心口情绪，虔诚上香。
这次的香，烟雾浓烈，青云直上。
冰夷放下心，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也希望澹台玄熠平安健康，长命百岁。”
刚默念完，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她闻声回头，撞进封离漆黑幽深的眼中。
他一头白色长发，和一身白色长袍，衬的眼睛宛若寒潭，整个人更加仙风道骨。
“回来捋走了？”
封离轻声问她：“心情好些了吗？”
心情？
提起这个，冰夷才恍然想起，失去记忆这段时间来，才是她最快乐时候。
没有过往，没有羁绊，没有责任。
她虽然总觉得缺失了一块，总觉得空白。
但她是真正真正只为自己活了一回。
冰夷垂眸，话里带了感激：“谢谢师兄。”
封离淡淡盯着她看了一会，目光里像是藏了千言万语要说。
冰夷也等着他问。
可封离却只是揉了揉她的头，说：“不用总谢，师父说过叫我照顾你，我既然承诺了，就一定会做到。”
封离的掌心温暖干燥，像是有股暖意直直流进冰夷的心底。
冰夷兀的红了眼，低低的“嗯”了一声。
“休息吧，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封离说着就收回了手，转身离开。
冰夷看着他的背影，目光落在他发白的头发上，只觉得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尖锐的痛意钻心。
她还记得死时，师兄只是鬓角发白。
可再醒过来，师兄已经乌发尽白，一点黑色都看不见了。
冰夷还记得自己失去记忆时问他：“师兄，你的白发是天生的吗？”
封离忽然笑了笑，眼底满是宠溺：“是啊。”
冰夷觉得奇怪：“那眉毛又为什么是黑色的？”
“大概白眉不好看吧，所以我把他染黑了。”
封离难得说笑。
话说出口，冰夷却没笑。
她认真的记了下来，还下山买了染发剂，想着把师兄的头发也染黑，有点这个年纪的人的朝气。
但现在，冰夷捏紧了买来的染发剂，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送。
把她从阎王殿里抢回来，师兄不知道付了多少心血。
这一辈子，她欠师兄的，怎么也还不清。
……
冰夷纠结着，封离却每日都是一样。
清早起来做早课，教导弟子，修行，开门。
善人上门时，认真解签，闲暇时整理观里的庶务。
司命神殿的一切都井井有条，连带着冰夷的心都静了下来。
一直到年关，她都潜心修行，修行之外就煮茶观雪，以前的那些事情都好像理她远去。
过年那天，难得晴天。
封离免了所有弟子的修行，年幼的弟子在观中的院子里玩雪。
冰夷跟着师兄包饺子。
封离拿出一枚铜钱，包进饺子里，虔诚许愿：“希望天下众生，都能自得其乐。”
冰夷一愣，忍不住问：“天下众生的愿望是不是太大了，师兄自己有没有愿望？”
“自己？”
封离眼里闪过疑虑，却又很快消失。
他看着冰夷，弯起唇角：“希望冰夷平安喜乐，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