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上下打量一番，辨出了燕婉娴的身份。
“大小姐难道不知道，姑爷曾被人投毒，一直寻不到解药，身子已经油尽灯枯？”
一番话，让燕婉娴瞳眸震颤。
僧人叹息一声，将装着仙丹的瓷瓶递给她，念着‘阿弥陀佛’踱步离开。
燕婉娴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等她回过神，人已经走到了梨苑。
看着院子里的落叶又厚了一层，她迈步走进去，推开了寝房的门。
冷清的房子空无一人，唯有上次她扔在角落的纸团还孤零零躺着。
燕婉娴弯腰捡起，将皱巴巴的宣纸一点点摊平整。
生平第一次，她想看看那个男人到底写了什么。
苍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玄丰十三年，与你成亲之后的第一个冬至，你带着乌泱泱的人马在梨苑翻找出一个写了宋云策名字的扎小人。]
[燕婉娴，人偶是宋云策自己放的，他说要和我打赌，赌你会不会将我逐出燕府。]
[可你并没有，而是带着他搬了出去，住到了云锦别院。]
墨色的字迹被水渍晕染，有些模糊不清。
不知是茶渍，还是泪水。
燕婉娴眉心紧锁出一道道沟壑，垂着眼眸看向最后一行。
[宋云策恼羞成怒，当天夜里带着粗使嬷嬷闯进房间，给我灌了毒药。]
文字被晕染成一片墨黑，燕婉娴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一派胡言，死了还要写这种东西挑拨离间我和阿策。”
她只觉荒唐，但却下意识想翻看下一页的内容。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娘子……”
宋云策跨过门槛走了进来，视线盯着她手中的信纸。
“你怎么来了？”
燕婉娴将信纸叠好放进袖口，担忧起他的身子。
“这里晦气，你别来了。”
宋云策轻咳了两声：“你一直没回，我担心你，娘子可是在惦念大哥？”
燕婉娴身形一僵，脱口道：“那个卑鄙之人有何可念？死了两眼为净。”
宋云策眸中暗流涌过，终是没再多言。
下人跟着宋云策先行往外走，燕婉娴关了房门走的缓慢。
后院角落，她看到丫鬟绿萝在梨树下用铁锹挖着什么，一边挖一边抹眼泪。
她不由得停住步伐：“你在作甚？”
绿萝脸上被擦了泥渍，一双眼睛哭得红肿。
“回大小姐，姑爷曾嘱托奴婢，若他死了，要奴婢帮他将树下埋着的东西挖出来。”
“先前奴婢还以为姑爷是开玩笑，如今却……”
提及容珩的死讯，她声音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完整。
燕婉娴脸色变了变，心情没由得一阵烦闷。
看到土坑里隐约露出的檀木一角，她走去拿起铁锹，用力铲了几下挖了出来。
镶着‘容’印的长条红檀木盒，上着一把生锈了的小锁。
燕婉娴只是轻轻一扯，锁链断开。
打开盖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封和离书和一道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