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棂，洒下斑驳光影。
陆璟书闻言，身形一顿，缓缓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看向苏雪凝。
那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温情，只剩下无尽的疏离与冷漠。
“你凭何就这般确定，是她毒害了祖父？”
陆璟书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雪凝被他的眼神看得心中一颤，却依旧强撑着开口。
“阿璟哥哥，此事人证物证俱全，姐姐她……她确是下了毒手。”
“人证？物证？”
陆璟书冷笑一声，将怀中的木牌紧紧握在手中。
“若那些所谓的证据，是有人刻意为之呢？”
苏雪凝闻言，眼睫不由一颤，心中莫名涌起一抹心虚慌乱。
但她很快便将这抹情绪掩下。
“阿璟哥哥此话何意？”
“难道就因为你们曾有过夫妻之情，你便不顾事实，一味偏袒吗？”
“偏袒？”
陆璟书不由嗤笑出声。
他冷冷地看了苏雪凝一眼，转身走向棺椁。
他轻轻抚摸着棺椁的边缘，眼中闪过一抹柔情。
“我如何也同孟宁微夫妻一场，她的性子为人，我自是再清楚不过，她性子是执拗刚烈，但也绝不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有悖人伦之事。”
“况且——”
陆璟书话语微顿，抬眸望向苏雪凝，眼底的那抹柔光转瞬即逝。
“你口口声声言我偏袒，可苏小姐扪心自问，我偏袒的人当真是孟宁微吗？”
苏雪凝心头一颤，对上陆璟书那双深邃冰冷的双眸，心头不由有些发怵。
她张了张口，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陆璟书却已然步步向她逼近，声音宛若鬼魅。
“苏雪凝，毒害祖父的人，当真是孟宁微吗？”
陆璟书不是单纯稚儿，他也没那般糊涂。
当日祖父生死垂危，那般情景，他如何能够冷静，自也是情急之下乱了分寸。
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孟宁微，他便也理所当然地将所有的怒火都对准了她。
可事后冷静想想，孟宁微毒害祖父一事，这其中有太多不合情理。
任何事情，总会留有蛛丝马迹。
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只要他想查，便不会查不到。
他之所以不戳破，也不过是想留予苏雪凝一分体面。
毕竟，事情的一切起因，追根其缘由，到底还是因为他。
所幸祖父无碍，若非如此。
他又哪会给苏雪凝如今站在这同他质问的机会？
陆璟书不可否认，苏雪凝待他确有真心。
那他便也愿意破例，撇下一次为人儿孙的孝道，予她一份偏袒纵容。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苏雪凝可以用他这几分偏袒纵容，当他是傻子一般随意哄骗。
更不想容忍，苏雪凝继续给死去的孟宁微泼脏水，扣下这大逆不道的罪名，落下这不清白的名节，为人所不耻诟病。
灵堂内寂静无声，沉寂得有几分可怕。
苏雪凝紧抿着唇，藏在衣袖下的指尖微微颤抖。
望着陆璟书那双深邃晦暗的眼眸，心头不由有些心慌发怵。
是了，她差点忘了。
陆璟书十五岁便跟随父亲上了战场。
及冠之年，便被官家封了骠骑将军。
少年英雄，聪慧机敏，勇猛无畏。
不论是刀光剑影的战场，还是风谲云诡的朝堂，陆璟书皆是能应对自如。
她这点心思手段，陆璟书又如何能看不出？
不过是在忍着恶心不耐，陪同她演戏罢了。
脑中的思绪逐渐清明。
苏雪凝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一时冲动。
她深呼了口气，到底是没再选择为自己辩驳。
小心攥着陆璟书的衣袖，语气更是软了几分。
“阿璟哥哥，对不起……阿凝知错了。”
“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阿凝向你保证，从今以后，我定不会再犯！阿璟哥哥，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