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竹条破空划出一道道唰唰声，然后狠狠落下。
“我不敢了……我只是太饿了……”
“求你别打了……我快被打死了……”
男孩缩在地上求饶，眼泪糊了一脸。
可是女人面目狰狞，没有半分的手软。
“你这个没人要的贱种……天天缠着老娘……死了最好……”
女人下手更狠了，一边恶毒的咒骂着，一边噼啦啪啦的教训着男孩。
这个时代，大街上教训自家孩子的人多的是，没有人会插手。
即便眼前的小男孩被打的狠了点，但人来人往，也只觉得是家事。
可天真可爱的许苏苏那里见过这种阵仗。
平日里苏暖和许念安对许苏苏从来不舍得碰许苏苏一下，都是哄着宠着。
小小的许苏苏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心下一惊，手里的糖画小猪‘啪塔’掉到地上，转身扑到赶来的许念安怀里。
许念安也看见了，只是看见小男孩的那刻，心里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
男孩蜷缩在地上，不经意间瞥见了许念安身后的叶书禹，像是看见救命稻草般，呼喊出声。
“爸爸！呜呜呜呜……救我！”
谁知女人却丝毫不买账。
“又装，你爸爸根本没空管你!你这个没人要的野小子，非要惹我，刚好老娘今天打牌输了……”
叶书禹刚刚赶到，看见眼前的一幕，眉头狠狠的拧紧。
许念安才恍然大悟，这个男孩不就是他的儿子叶子杉吗！而这个女人，好像是那个小孙助理。
小男孩抬手擦去脸上的灰尘，熟悉的面孔暴露出来。
与许念安至少有四分相似。
此时，女人的竹条正要再次落下，被叶书禹的大手死死捏住。
“小孙！你在做什么！”
听见男人愤怒的呵斥，女人浑身一惊 ，转过脸来，全然没了先前的跋扈模样。
“叶营长……你听我解释……”
叶书禹丝毫不怜香惜玉，粗暴的甩开女人的手，女人跌坐在地。
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跨到自己的儿子叶子杉跟前。
只见叶子衫脸上青紫相间，撸起袖子，更是新伤叠旧伤。
前些年，叶书禹到处寻觅许念安的下落，悲痛交加中，无暇顾及自己，更无暇顾及叶子衫。
又偏偏叶书禹自小是个孤儿，没有父母可以托付，又怕麻烦了旁人，毕竟两三岁的孩子，正是需要人实时照料的年纪。
正烦躁着把叶子衫的去处，小孙主动请缨，犹豫片刻，叶子杉已然扑进小孙怀里。
“小孙姐姐，子杉好想你……子杉妈妈不见了，姐姐可以当子杉的妈妈吗？”
叶书禹紧紧皱着眉头，一瞬间有些后悔了，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
只能斥责了几句叶子杉别乱说话，便暂时就这样了。
原本叶书禹三天两头还是会去看叶子衫，可是日子越久，他越是找不到许念安，就更怕见到带着许念安几分眉眼的叶子衫。
却不知道，正是这份疏忽，让叶子衫在小孙这里水深火热。
“小孙！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子杉？”
“为什么？”
地上的女人见事情败露，也无转圜的余地，索性破罐子破摔。
“哪个好人家会帮别人养儿子？”
“本来我就是看中你叶营长的身份，哪知道你只上车不买票，分明出了轨，口口声声还说爱自己的老婆。”
“我本以为那个女人走了，我会有机会，结果五年了……我打你儿子怎么了，五年了，你今天才发现，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女人的话字字句句敲在叶书禹心上，都彰显着他是一个多么不负责任的男人。
过去的不堪被当众戳穿，叶书禹脸色也红了又白，看向一旁的许念安，许念安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
叶书禹烦躁的捏了捏拳，冲地上的女人怒吼。
“够了！闭嘴！”
女人并不理会，瞪着眼睛，将手中的竹条狠狠甩在叶子杉身上，笑的扭曲极了。
“去呀，去找你亲妈啊……你这个小白眼狼……哈哈哈哈哈……。”
叶子杉这才看见许念安，眼神带着祈求和依恋。
到底还是个几岁的孩子。
昔日的回忆涌上心头，许念安看见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她还没有忘记，当初她怀着孕，自己的亲儿子是如何在众人面前维护这个破坏他们家庭的第三者。
叶子杉甚至还说，他希望那个女人做他的妈妈，只因为那个女人给他买了一点点糖果。
许念安面色冰冷。
所以早在五年前，他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许念安抱起地上的许苏苏，不再分给父子二人一个多余的眼神。
“苏苏，咱们换个地方好不好，小姨还在刚刚的糕点铺等咱们呢。”
说着便抱着许苏苏离开。
“安安……”
叶书禹试图叫住眼前的许念安，可是许念安却没有片刻的停留。
“哈哈哈……叶营长你也有今天……”
地上的女人笑容更加扭曲，似乎在嘲笑父子二人的愚蠢，也似乎在嘲笑自己过去的选择。
叶书禹不再理会那个疯女人，深深的看了一眼许念安离去的背影，心中尽是落寞和悔恨。
围观的人逐渐增多，议论声四起，失落、愤怒、窘迫与烦躁交杂，剩下叶书禹独自承受这份痛苦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