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蓉来不及说很多，追着顾景舟跑了出去。
追到老宅外，顾景舟已经坐进后座。司机发动了车子。
甄玉蓉崴了脚，“啊！”
她吃痛追着已经起步的轿车：“景舟！”
车内的顾景舟冷漠命令：“停车。”
车子停下。
甄玉蓉一瘸一拐地追上车子，拍拍后座车门。
车窗缓缓下滑，顾景舟寒铁刀削般的俊脸没有半分转侧，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甄玉蓉。
甄玉蓉疼得牙齿打架发抖，她没有演，崴过的脚，疼得钻心。
但顾景舟没有一点恻隐之心，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他还是心疼她的。
“景舟，你，你这种态度会得罪林家！”
“得罪谁我都不怕。”顾景舟轻嗤一笑，是凉薄的寒：“包括母亲，你。”
甄玉蓉倒吸一口凉气。
“景舟！我是你妈妈！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
“你是我的母亲。”顾景舟这是才转过脸看甄玉蓉，“就是因为你是我的母亲，现在我还没有送你进监狱！我真恨。”
顾景舟用轻轻拉起的嘴角掩饰他的痛苦：“我真恨你是我的母亲，所以我失去了知意，我还要想办法保全你，我为什么要做你的儿子？我上辈子是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才会成为你的儿子！”
他用力拉扯嘴角，都没有用。
掩不住他的痛苦。
只会让他的被撕裂，他的笑容都在颤抖。
甄玉蓉这一刻的眼泪没有任何别的原因，全都因为顾景舟的字字句句。
每字每句对她的控诉。
“你是我的母亲，从我出生开始，你就在我面前念。说你生了我，养了我，说你有多不容易，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甄玉蓉趴在车窗外，她的手紧紧抠着车门的窗户，很紧很紧。
她的眼帘一眨，眼泪滚出来。
她的心痛了。
因为儿子的叙述。
明明都是事实，明明她该为自己哭。
可她分明感觉到了这一刻，她心里想的都是儿子。
顾景舟回顾着自己的曾经，看着甄玉蓉，他曾经多心疼这个母亲，如今看着她流泪的样子，就有多冷漠。
“你告诉我，我的父亲有多可恨，父亲不爱你，你为了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庭，所以在顾家委曲求全，你告诉我：景舟，你一定要争气，妈妈只有你了。你是妈妈唯一的依靠。”
“你告诉我：景舟，你一定要样样都优秀，你父亲总有一天会看到你的优秀，他会舍不得你这么优秀的儿子，他一定会为了你回到这个家。”
“你告诉我，要做人上人，要超越所有人，要让所有人看得起，要让甄家的人，顾家的人都要羡慕顾家有我这样的长孙，人，只有站得最高，才不会被践踏。”
“你天天告诉我：景舟，妈妈好苦啊，妈妈要不是为了你，妈妈都活不下去了。”
顾景舟声音一哽，他不是为了甄玉蓉的苦。
他为了自己难过，他那么小，就要背负另外一个成年人的一生的嫉恨和野心。
第 19 章 你不过是为了你自己
顾景舟实在不记得他的人生什么时候快乐过。
因为从小他就很紧张，他要努力地优秀，要让出轨的父亲看到自己的存在，要在爷爷奶奶面前证明自己的出类拔萃。
他害怕被任何人比下去。
他还要安抚母亲的情绪。
他要不停地给母亲保障：妈妈放心，我会管你一辈子。妈妈，你还有我。
他记得好像自己从幼儿园起就在立志要让母亲过上平稳的生活。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似乎就是为了母亲而活。
“我不但要为了去争取父亲的爱，我还要陪着你一起去打小三。”顾景舟看着甄玉蓉已经哭花的妆容：“我不敢让你离婚，因为一旦我提出这个要求，你就会说儿子都是既得利益者，儿子是不会共情母亲的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