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22、
那日他下朝后，按照惯例直接来了我院子。
他神色郁郁，一直盯着我不说话。
他从没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看得我心惴惴不安，等到晚间休息的时候，他忽然抱紧我说了句：“小暮，这孩子不能要。”
我整个人僵在他怀里，半天都没有出声。他知道我没有睡着，揽着我腰的手越来越紧，直到几乎勒痛了我。
他在等我的回答，我在等他的解释。
整整一夜，我们俩没有再说一句话，也都没有睡着，直至天亮，他穿了衣服就上朝去了。
次日一早临泉来给我院子送东西，倚在院门同雨落说悄悄话：“殿下近日多有忧思，恐怕不会经常来，要拜托两位姑娘照料了。”
临泉走后，我听见雨落对云梦说道：“总觉得临泉的口风不大对劲。”
云梦道：“连你都觉得不对劲，那就真的不对劲了。
薛景仁最近在朝中锋芒毕露，大有想要揽权之势，可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背后的沈家，却不会容许他如此放肆。
龙争虎斗中，我的地位变得微妙起来。
中原自古遵循嫡庶有别，长幼有序，所以正常来说，尤其是官宦世家，绝不会允许妾在妻之前生子。
云梦跟我说写这些的时候，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忧愁，她大概也从最近薛景仁的态度中，窥探出了不寻常。
但她还是宽慰我：“殿下对您非同一般，他自然能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法。”
我但笑不语，因为我知道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他迟早会选择牺牲我。
就像当年他在城外拒绝和我一同离开一样的，这一次他也会拒绝我生下这个孩子。
因为如果注定要牺牲什么，那个人肯定不能是他自己。
我早该明白的呀。
可能是我情绪真的太差了，等一个礼拜医正来看我的时候，我竟然悄无声息的滑胎了。
初来时我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走后也并没有带给我任何伤痛。
如果不是当初医正的信誓旦旦，可如今他的言之凿凿，我甚至会觉得这一个礼拜都是一场梦。
生活给我编织的无比华丽的梦，给我无望而贫瘠的生活增添一丝丝光彩。
薛景仁是夜里到的，秋日里更深露重，他带着一袭凉气进入内殿。
他将我紧紧搂在怀里，然后出声安慰我：“没事的，小暮，孩子还会再有的。”
我不知道他是何种情绪下说出这句话，但他一下子触怒了我，我们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
“这不是你所期望的吗？为什么还要假惺惺的回来安慰我？不过是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离开了，对他来说未尝不是好事一件。”
他被我说的有些恼怒：“它确实来的不是时候，但如果你坚持生下来，孤也不是没想好法子，小暮，孤所有都替你考虑周全了，你只需要决定生或者不生。孤来承担这之后的后果。”
“可现在是它自己走了，这对你我来说，何尝不是好事一件。命运已经帮我们做好抉择了。”
我很难想象这句话是薛景仁说的，可他此刻就站在我面前，让我不得不相信：男人竟然能薄情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