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穿越了时间的尘埃，猝不及防地击中了沈昭野。
那是很久之前，国公夫妇第一次逼沈昭野和苏念棠分开，让他和陆婉晴成婚的时候。
虽然沈昭野极力隐瞒，但仍是被苏念棠听到了风声。
那日她站在沈昭野的面前，明明没有哭，但却比哭更让沈昭野心疼。
后来沈昭野又是如何回答的呢？
沈昭野紧紧抱住她发誓：“我不会和除你之外的任何人成婚。”
沈昭野那时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烙印在沈昭野记忆深处，如今在这场盛大的婚礼面前，却成了最尖锐的讽刺。
“世子？”
“昭野！”
带着催促的声音将沈昭野猛地拽回现实。
沈昭野连忙回神，抬头便看见父母含着笑意望着他，鬓发斑白的两人眸中盛满了期待。
无数道祝福和期待的目光也跟着国公夫妇的目光聚焦在沈昭野的身上。
他甚至能感知到盖头下，陆婉晴含羞带怯地望向他，那双精心描画过的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属于未来的期待。
这些目光让沈昭野无处遁形。
沈昭野强迫自己俯身，脊背上仿佛压了沉甸甸的某种东西。
他手指攥紧红绸，两人对拜时，浓重的香粉味传来，眼前盖着盖头的陆婉晴竟诡异地模糊、变形，幻化成另一个人的样子——那个总是不施粉黛，梳着简单发髻，确是沈昭野见过最漂亮的人。
那是他的，是沈昭野最爱的苏念棠。
两人很快拜完堂。
“礼成！送入洞房！”
欢呼声和掌声如同潮水般骤然爆发，席卷了整个国公府。
他一步步随着喜婆的声音挑开盖头，饮合卺酒。
“合髻！”
“请新郎官亲手剪下新娘子的一缕头发，用红绳绑成同心结放入锦盒，方可成为结发夫妻！”
在喧嚣的浪尖中，沈昭野僵硬着身体一点点朝眼前的陆婉晴靠近。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陆婉晴身上浓烈的香粉味强势的钻入沈昭野的鼻腔，便像是一层无形的膜，紧紧将沈昭野裹住。
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沈昭野拿起剪刀，剪下一缕发丝。
他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红绳，将两缕发丝系好，放入锦盒中。
沈昭野没有新婚的悸动，满脑海只有一个挥之不去去的画面：苏念棠将两人的发丝系在一起，放入锦囊中，她羞涩地靠在他怀中，飞快地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那是她真正接受他的心意，也是他们第一次亲吻，尽管很突然，尽管很短暂。
但却让沈昭野激动了好久，直到如今沈昭野都记得苏念棠那柔软的唇，还有她亲吻自己时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
“恭喜二位结为夫妻，愿执手同偕，白首永盟。”
院子里，鞭炮齐鸣淹没了喧嚣的祝福声，这场婚礼终于结束。
下一刻沈昭野平静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像是关押在囚笼里的困兽终于迎来了永久的自由。
沈昭野顾不得陆婉晴诧异的呼喊、父母错愕的尖叫，宾客不解的议论。
沈昭野冲出这座囚禁着他的牢笼，脱掉身上像枷锁一样束缚着他行动的婚服，飞快的朝着清辉院疾步而去。
沈昭野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甚至甚至开始剧烈的抖动，他抿着双唇，双眼死死注视着前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快一点，再快一点！
快点回去，然后带苏念棠彻底离开这里，去过只有他和她的生活！
他顾不得身后追来的小厮，飞快拉开院门朝里走去。
“棠棠，我们可以走了，就现在！”
沈昭野一边激动的说着一边推开苏念棠房间的门。
可下一刻沈昭野激动勾起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