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特产？她家哪里？”周砚岭忽然坐直了身体，追问道。
“小荀好像是在草原长大的，家是草原的，蒙古族。”
郝文琢拿起一个苹果，边削皮边回答。
草原长大？周砚岭明白过来。
难怪总觉得她身上一直有一份不同于旁人的气质，一种——野蛮生长的力量。
这么说，她电脑上那张有着草原、骏马、红衣小孩的照片，其实是她小时候的事吗？
那旁边教她骑马的青年男子是谁？她父亲？还是哥哥？或者其他亲戚朋友？
“你小时候不是也很喜欢草原，天天闹着要去大草原骑马。只是后来……”
正兴致勃勃说着话的郝文琢，像是想起了什么，话就生生卡住了
周砚岭闻言，转头看着母亲。
只是什么？只是当年自己终于去到心心念念的草原，却差点命丧那里是吗。
一时间，俩人都没再说话，屋里陷入沉默，只听见苹果削皮的沙沙声。
周砚岭明白，母亲随性开朗，什么话题都可以说，什么玩笑都可以开。
但唯独那次草原之行，是俩人之间的话题禁忌。
其实也算不上禁忌，更像是俩人之间的默契，默契地互相不提起。
当年，上初中的周砚岭放寒假时跟随母亲去紧邻草原的冰雪小城旅游。
后来他不小心掉队，被一伙盗贼当做人质，掳至一个林场。
一同被绑架的，还有一位被盗贼抓来引路的牧民。
被掳一天一夜后，牧民趁盗贼不备，带着他逃了出来。
两人在冰天雪地的林间艰难地寻找出路。
盗贼发现后追了上来，事态紧急，牧民将他藏在一处雪垛里，叮嘱他不要出声，自己则出去引开了盗贼。
其实很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后来在雪地里走了许久，许久。
最后，体力不支和饥寒交迫，他倒了下去，倒在了洁白无暇的雪地里。
在漫天暴雪中，被厚厚雪层覆盖的他，意识一点点地抽离。
在昏迷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一个包裹严实的人，骑着马朝他奔来。
脑海里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那人像星星一样晶亮的眼睛。
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木屋内。
有人正在帮他烤火取暖，还喂他吃了一点热土豆。
“你是谁？”
那人沉默无言。
“噼里啪啦”木材“乎乎”的燃烧声，似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他迷迷糊糊，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恍惚之间，只看到那人比自己矮，个头像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什么都不记不清了，也都想不起了。
不过那人说的唯一的一句话，却清楚无比地刻在他的记忆里。
“睡吧，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那之后，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便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听母亲说，当时她跟着警察和搜救队正在林间搜救。
一人骑马找到他们。
“人在前面的林间木屋，目前无碍，快去！”
留下这样一句话，便消失在茫茫大雪中，没了身影。
后来，获救的周砚岭因全身大面积冻伤，休养了半年才逐渐恢复健康。
只是眼角处留下了一个星星状的疤痕。
母亲受到刺激，不愿再提起那段往事。
这么多年，他始终记挂着那个带自己逃出来的牧民。
一直到现在，那帮盗贼和牧民都毫无影踪，这也成了一桩一直悬而未破的案件。
还有那个在漫天风雪中将自己带回小木屋的人。
他曾试图去寻找，无奈留下的线索太稀少。
根据母亲的描述，那个马背上的人看个头应该是个孩子，但是看不清容貌。
那个人不会是荀觅吧？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周砚岭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