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豫让毕锋全文》 第14章
内容试读
陈三,今年四十岁,和阴春娘同岁。两人都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青梅竹马,感情甚好。若不是陈三迷恋花花世界,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阴春娘早就嫁给他了。陈三喜欢戴墨镜,不管晴天雨天,所以外号“墨镜陈”。尽管人至中年,但因为陈三每日坚持练桩习武,风雨无阻,身材不减当年,他又喜欢穿西装,抹发蜡,对形象管理一丝不苟,所以总会吸引莺莺燕燕。四十岁尚未成家,或许有私生子,但无人知晓。
陈三先去查看阴春娘的尸体。由于尸体肠道内的腐败菌繁殖生长,腐败气体产生并放出,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尸臭,陈三拿出一块白手帕挡鼻子。确认死者是阴春娘后,他似乎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到尤爆头、毕锋和伍利雄这边,正要开口,看到伍利雄手上的遗书。
“这是什么?”
伍利雄将遗书递给他。这时,细狗在周围转了一圈已经回来,走到毕锋身后。
陈三看完第一遍,似乎不敢相信,他将墨镜摘下,又仔细查看一遍落款的签名,大概是确认签名无误,他突然摇头道:“不应该啊,她怎么会……不应该啊,老大待她不簿,她怎么能这么对他!”
“陈堂,你确定那是阴春娘的亲笔签名?”毕锋问道。
陈三听罢,又看了一遍签名:“是她的,这个娘字只有她会这么写。”
毕锋伸出手,陈三将遗书递给毕锋。细狗立刻凑近查看,看完的当下,他瞠目结舌。
“我会把这件事转告会长,遗书暂时由我保管,各位没意见吧?”无人提出异议,“那我先走了。”毕锋说完,与细狗先行离去。他走后不久,伍利雄也与两个手下离开了。最后剩下陈三和尤爆头在那商议阴春娘的后事。
毕锋和细狗同坐一辆车,前往医院。
路上,细狗逐渐从震惊中恢复:“没想到幕后主使竟然是阴春娘……隐藏得太深了,我挖过褚大身边所有女人,但都没挖出阴春娘。可是,整件事是不是又有点太巧了?我昨天还盼着老天开眼,给我一点信号,让我查到真相,结果老天真的开眼,直接把真凶送到我眼前。整件事,你说它难也难,我们查了七天都没有线索;你要说它容易,又太容易了,真凶畏罪自杀了。妈的,过去七天都白干了。”细狗顿了顿,想到之前自己被谭瑶赶出办公室的事,“老大,那个自作聪明的女人猜对了吗?”
毕锋知道细狗口中的女人是指谭瑶。他摇了摇头。
“我就说!”细狗找到了下嘴点,“她就一个会点小聪明的女侦探,这个案子我们查了七天都没有头绪,她一来就知道了,真把自己当安乐椅侦探了?那她猜了谁?”
“她谁都没猜。”
细狗顿时不爽:“所以那个时候叫我回避是故意恶心我对吧?”
听到这句话,毕锋真想为谭瑶说句好话,她是不想你牵扯进来,但毕锋不能说,最后毕锋说了句毫无作用的话:“也别把人想得太坏。”
但也不能说毫无作用,虽然这话不能消解细狗对谭瑶的恨意,却让细狗隐约察觉到毕锋对谭瑶的袒护,如果换做别人,毕锋才不会帮衬着说好话。
“老大,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你对那个女侦探有点上心哦。”
“你说什么?”毕锋装作没听清楚。
“没什么。”细狗心领神会。
抵达医院时,赵简城正在办理出院手续。毕锋敲门进贵宾病房时,赵简城已经西装革履,坐在沙发上,他的模特女朋友施婷陪在他身边,在给他喂葡萄。赵简城对施婷使了一个眼色,女人识相地擦手起身走出病房。
待到病房里只有赵简城和毕锋,毕锋将遗书递上:“这是从阴春娘口袋里找到的遗书,从遗书内容看,她就是褚大背后的指使者。”
赵简城盯着遗书皱起眉头:“这真的是阴春娘写的吗?”
“尤爆头和陈三都证实是阴春娘的笔迹,她的死状也与上吊自杀的人相符,周围没有打斗痕迹,虽然验尸报告还没出来,但初步判断,她应该是畏罪自杀。”
赵简城闭上眼睛,冥思片刻后睁开眼,忽然抬眸看向毕锋,“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会长满意就好。”毕锋回答。
赵简城抿嘴一笑:“对了,豫让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没有头绪。屈赋生前见过的人我们都查了,但都不是豫让。或许豫让真的不存在,他就是屈赋编出来的一个杀手,为的就是让你寝食难安。”
赵简城摇摇头:“不是,没有那么简单,我能感受到有人要杀我,你继续查。”
“明白。”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葛胖子推开门走进来,他向毕锋点头致意,然后说道:“会长,出院手续办好了。”
“胖子,你来的正好。”赵简城将手中的遗书递给他,“褚大背后的主谋找到了。”
葛胖子接过遗书,看完的当下和细狗反应一样,好一会儿才回答:“没想到是她!那倒是应了那句老话。”
“什么老话?”
“凶手总是枕边人。”
赵简城听罢,大笑。
葛胖子也跟着笑。毕锋这时再看葛胖子,他突然想到,赵简城指使褚大下毒的时候考虑过葛胖子吗?他要至魏士炎于死地,钱老四是陪葬,那葛胖子呢?当时葛胖子也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葛胖子是个吃货。他有为葛胖子想过吗?
想到这,毕锋忽觉背脊发凉。
这时赵简城起身,葛胖子和毕锋随同离开。毕锋护送赵简城走出医院,坐上车。待到赵简城的座驾消失在视线尽头,葛胖子也与毕锋告别,坐上自己的车。
临走,毕锋突然问葛胖子:“那六种口味的小龙虾,如果让你先吃,你会先吃哪个?”
葛胖子一愣,但还是回答了:“麻辣,我最喜欢吃麻辣味。”
毕锋内心的惊惧因为这个回答稍有平复。
很快,阴春娘的验尸报告出来,阴春娘体内没有任何毒药或催眠药成分,种种迹象表明她是上吊自杀,自杀原因已在遗书中说明。不久阴春娘畏罪自杀的消息在春秋会传开,还有谣言说有人撞见过褚大和阴春娘在一起的画面,说两人早就有一腿。
谣言说得有理有据,但从何而来,无法追溯。某个夜晚,毕锋在微醺下曾这么想过:或许阴春娘真的是幕后主使?真的是她勾结褚大毒杀魏士炎?毕锋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和谭瑶的推理。但次日醒来,他又清醒地否决了自己的怀疑。如果真凶是阴春娘,她根本不需要畏罪自杀,阴春娘是什么女人?她既然能下狠心毒杀自己的丈夫,她根本不会畏罪自杀,她扛过了七天——毕锋调查七天未果——,何惧第八天,第九天……所以阴春娘不是主谋。那么谁杀了阴春娘?赵简城派出的杀手是谁?
从阴春娘没有反抗没有被下毒下药可知,杀手与阴春娘相识,所以阴春娘才会疏于防范。当时的情形应该是这样的:杀手约阴春娘在流影树海单独见面。两人交谈正浓时,杀手突然背后袭击,将阴春娘打晕,然后用阴春娘的鞭子吊死阴春娘。
满足这些条件的杀手屈指可数,毕锋逐一排除,最后锁定尤爆头和陈三,只有这两个人能叫得动阴春娘单独见面,也能突袭阴春娘成功。而事发当晚,尤爆头在绑架谭瑶、在跟毕锋单挑,所以这个杀手只能是陈三。
毕锋的推测在陈三被赵简城提拔为焚智会新任坐堂后做实。这是阴春娘死后的第三天,也是魏士炎下葬后的第二天,陈三风光无限,入主焚智会礼堂。赵简城和韩献江、鲁荣茂携手下的堂主一起亲临现场,前一天他们还一起见证了魏士炎的入土为安,今天就来给陈三撑排场、道贺。另外,今天的新坐堂上任吃席,檀义会的范临枫也来了。当然邀请函陈三也发给了鑫仁会的栾高锦,但栾高锦是硬骨头,红白喜事都没来参加。范临枫倒是维持了檀义会与tຊ总会的表面和谐,选了一个红事出席。焚智会的礼堂连夜从举办白事变举办红事,忙坏了礼宾部的人。
毕锋、葛胖子、伍利雄三人随赵简城出席了焚智会两天的一白一红大事。在场众人对于陈三的上位大都没有异议,魏士炎、阴春娘、钱老四死了,坐堂的位置除了陈三就是尤爆头。陈三为人圆滑,做事谨慎,尤爆头到处树敌,情绪难控,大家当然更喜欢陈三。不过焚智会内部会众,倒是有不少尤爆头的死忠,所以陈三的上位令他们不满。尤爆头当然心有不甘,可是凭借他刑堂的兄弟要反抗陈三及其背后的支持者赵简城,他再脑子不好使也知道等于以卵击石,白费力气。最后他只能忍住怒火,违心地目送陈三上位,称对方一声“坐堂”。
结束新坐堂任命仪式,陈三邀请大家入座吃席。但尤爆头喝了一口闷酒,筷子都未动便悻悻离开。刚走出月洞门,他与解手回来的毕锋相遇了。
毕锋向他打了声招呼:“尤堂,这就走了?”
“没胃口。”
毕锋忽然觉得尤爆头这个人虽然粗鲁蛮横,但对魏士炎对焚智会一片忠心,比起里面的陈三更适合做焚智会坐堂。在如今这个利益至上、不讲道义的江湖,尤爆头可谓稀有物种。
“尤堂。”毕锋欲言又止。
“干什么?”
“没什么,慢走。”
尤爆头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话说尤爆头前脚刚走,吃席上就发生了一桩口角之争。起因是伍利雄和孔健东因为十天前的斗殴相互阴阳了几句,但伍利雄口无遮拦,把范临枫也冒犯了,他的原话是这样的:“我还以为檀义会有多厉害,结果最厉害的刑堂都干不过我一个副执堂。”此话一出,范临枫当即端起酒杯往伍利雄脸上泼了一杯酒。然后声称手抖,还望伍副堂见谅。说完,范临枫及其手下起身告辞。范临枫等人走后,场面一度尴尬至极。最后还是赵简城一句“大家继续吃”,吃席才又恢复正常。但毕锋能体会到经伍利雄这么一闹,各分会坐堂与总堂之间的气氛越发微妙了。
结束吃席已经晚上九点,毕锋从焚智会礼堂离开后在街上随意兜风,不知不觉间,他的车兜到了银色子弹侦探社附近。
毕锋正犹豫要不要去找谭瑶,结果谭瑶的身影便出现在前方一家餐厅门口,她正在抽烟。看到心中所念之人的身影,毕锋嘴角不自觉上扬,但就在他靠近准备停车打招呼时,他嘴角的笑意凝固了,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有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