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夕瑶恍惚听见自己战鼓似的心跳声。
　　她盯着温之霆的薄唇，期待又害怕着他的回答。
　　“爱？”
　　温之霆呢喃着姜夕瑶的问题，是迷茫又像是疑惑。
　　可姜夕瑶听不见，读不出他言语中的茫然，她只看到了他说爱。
　　只那一瞬，利箭穿透心脏般的痛处在她四肢百骸蔓延。
　　她转过头，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挫败的呜咽。
　　之霆转头看着衣柜顶上的纸盒，神情释然：“算不上爱吧，只能算是对年少时光的怀念和亏欠。”
　　话刚落音，身后的姜夕瑶突然捂着嘴冲进卫生巾。
　　他一愣，慌的跟上：“怎么了？”
　　姜夕瑶扶着桶，一边摇头一边干呕：“没事，可能吃坏东西了……”
　　温之霆不放心，去客厅倒了杯温水递给姜夕瑶，随后担忧的叮嘱：“明天要是还难受，我就陪你去医院看看。”
　　姜夕瑶接过水，点点头。
　　那反常的恶心感让她顾不得去想其他，只能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
　　姜夕瑶照常去军厂上班。
　　而严
　　可刚踏进厂，机油难闻的味道便熏得她作呕。
　　到了办公室，这种难受的感觉也没有得到好转。
　　她咬牙撑了半天，实在难受得紧，最后还是请了假去了趟医院。
　　医生办公室。
　　经过检查，姜夕瑶拿着自己怀孕六周的检查结果。
　　医生张燕和她还算熟，对他们家现在的情况也有所耳闻。
　　她看出了姜夕瑶的犹豫、纠结和不安。
　　但出于医生的职业操守，张燕还是严肃提醒：“夕瑶，你的子宫壁很薄，这些年身体也没有养得很好，所以有很大概率流产，但如果不要这个孩子，以后再怀孕的可能性会很低。”
　　这话像棒槌砸在姜夕瑶心上，她颤着声：“所以，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也可能是我的最后一个孩子？”
　　张燕tຊ点点头：“而且我们军医院的医疗条件不够，如果想到打掉这个孩子，得去首都医院，否则不仅会落下后遗症，还可能有生命危险。”
　　姜夕瑶嗓子有些发干，许久才开口：“我回家考虑一下，麻烦你先不要告诉之霆。”
　　看着她苍白的脸，张燕于心不忍：“如果决定好了，你们可以来找我，首都医院妇产科的主任是我同学，我可以帮你联系。”
　　姜夕瑶捏着检查报告，点了点头。
　　离开医生办公室，她打算去住院楼看望郝秋兰。
　　只是刚上住院楼，姜夕瑶看到温之霆正在走廊和一个提着开水壶的指导员聊天。
　　“温团长，又来看郝同志啊。”
　　温之霆点点头：“给她送点东西，你怎么也来医院了？”
　　指导员愁着脸道：“嗐，我媳妇回娘家有事儿，娃又病了，我带他看病呢。”
　　姜夕瑶看着两人一来二去拉家常，正想着要不要直接过去。
　　可下一秒，她就看见指导员问：“温团长，你跟嫂子都结婚好几年，还不打算要个娃？”
　　温之霆垂了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即摇摇头。
　　“她听不见，自己都照顾不好，别说照顾孩子了，我又经常出任务不在家，生个孩子还是负担。”
　　姜夕瑶眼神暗了暗，拿着检查单的手往后藏了藏。
　　就在姜夕瑶走神之际，温之霆已经看见她了。
　　他立刻走过来，见她脸色白的像纸一样，目露紧张：“你来医院怎么不先告诉我，我好陪你，做检查了吗？怎么样了？”
　　姜夕瑶将检查单揉成纸团，死死攥住：“没事，就是吃坏肚子了。”
　　说着，她哑着嗓子转移话题：“秋兰姐怎么样了？”
　　“过几天就能出院了，你别担心，走吧，我送你回家。”
　　姜夕瑶后退了一步，摇摇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儿。”
　　话落，她转身离开了。
　　温之霆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心里无端浮现出一股慌乱。
　　自打她让自己说‘我爱你’以后，她好像就奇怪了起来，可又说不出哪儿不对。
　　温之霆烦躁地抹了下头，满心都是从没有过的烦躁。
　　姜夕瑶又往张燕的办公室去了。
　　她走的很慢，每走一步，心就像被碾碎又重塑一般。
　　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在不被爱和不被期待中出生。
　　姜夕瑶的手贴在了腹部，红着眼呢喃：“或许我们的缘分还差了一点。”
　　她和孩子的母子缘，她和温之霆的夫妻缘，都差了一点。
　　姜夕瑶仰头深吸口气，压下眼眶里的涩意，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张医生，麻烦你替我联系首都医院的医生吧，我不要这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