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的话音落下后，徐染竹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而她的脑海也同样空白一片。
　　等她缓过神来，也只是喃喃开口，满眼的不愿相信：“不可能……贺凭霄怎么可能会离开我？”
　　在她的记忆里，无论她做什么，贺凭霄永远都只会扯着一抹微笑，永远温柔的面对她。
　　明明他还为她写下了四百多页的情书，明明他还爱着她，明明他所说的离婚只是欲擒故纵的借口才对……
　　他怎么会离开她？
　　这一刻，徐染竹感受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间填满了她的心。
　　李叔第一次看见她这副模样。
　　她忽然想起了老爷子在知道贺凭霄要离婚后深深叹的那一口气，满面遗憾说：“染竹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看不清自己的心。”
　　当时她还觉得老爷子估算错了。
　　现在看来……
　　李叔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可徐染竹却并不让他走。
　　她苍白着脸色，低下了头哑声开口：“李叔，你告诉我他去哪了，可以吗？”
　　李叔微微一怔，眼中划过一抹不忍。
　　徐染竹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1
　　只是这事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最终李叔只能叹了口气：“大小姐，这件事，你需要去问老爷子。”
　　徐染竹一僵，攥紧了手，转身朝外走去。
　　老宅。
　　徐老爷子修剪着前院的花枝，听到身后传来徐染竹沙哑的声音：“爷爷。”
　　但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甚至没有回头。
　　徐染竹的喉间涌起了一片干涩，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空气一时间陷入了寂静，只有花枝被剪子剪下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徐老爷子就快要修剪完，徐染竹终于再度开了口：“爷爷……求您告诉我，凭霄他去了哪。”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我想见他。”
　　徐老爷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缓缓转过了头来，看着徐染竹明显发颤的嘴唇和泛红的眼角，淡声问她：“你现在后悔了吗？”
　　听到这话，徐染竹怔了片刻。
　　她的指尖颤了颤，想了起来之前她所说的——“不会后悔。”
　　可现在她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在满心的恐慌之中夹杂着的，正是那尖锐的悔意。
　　她之所以能说出那句话，不过是仰仗着觉得贺凭霄肯定不会离开她罢了。
　　徐染竹没有说话，但徐老爷子也已经看穿了她的想法。
　　他将剪刀放到一边，直视着徐染竹的眼睛：“染竹，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讨厌凭霄吗？”
　　这一次，徐染竹没有再毫不犹豫的给出“不喜欢”这个答案。
　　她的脑海中涌现起了无数的回忆。
　　第一次遇见贺凭霄的时候，她的心中升起了无限的心疼，想要将这个男人从失去双亲的痛苦中带出来。
　　后来他解除了阴霾，开始朝她笑的时候，她的心总是会滞涩一瞬。
　　她甚至想，如果非要嫁给他，她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后来，傅淮年跳了河。
　　她对他满是失望，开始对他冷淡，可每次看他红了眼眶的模样，她竟会有些讨厌冷漠的自己。
　　他生病了，她会偷偷去看望，他受伤了，她会比谁都心急。
　　但她不会表现出来，她始终觉得，自己不能喜欢上这么一个“坏人”。
　　可如果他没有作恶呢？
　　徐染竹的心头颤抖。
　　如果他没有作恶——
　　她……会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