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是穗颜的兄长，穗将军的。
云禾知道那个宫人有问题，也知道穗家见穗颜失势，一定会鱼死网破对她动手。
她估计中计，便是想借这次刺杀，彻底将穗家拔除。
毕竟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没人喜欢给自己留麻烦。
可她没想到，穗家竟这么大胆，能将这么多弓箭手，带入宫中。
数百支箭朝云禾破空而来，毫无喘息的机会。
云禾咬牙，迅速催动凤凰血脉，可对面人实在太多，寡不敌众。
她往身后的宫门退去，刚推开门，却见远处弓箭手的首领，举弓。
云禾一怔，眼中就见凌厉的箭羽飞速朝她射来，没有办法躲开。
这时，一道身影却比箭更快地挡在她的面前。
利器穿入血肉的声音传来，云禾猛地被推进宫门，随后宫门一关，将所有的箭都挡在了门外。
纪歌靠在门边，那支箭穿过他的胸口，血流如注。
他低头坐在地上，脸色比第一次见面重伤时更苍白。
“你……”云禾怔怔看着他，鲜血滴在他的手上，她的手竟有些颤抖。
“你来干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是要看我们斗得你死我活才好取心头血吗？”
纪歌抿唇，沾满鲜血的手，从腰间取下玉佩。
鲜血落在玉佩上，云禾震惊地看着那玉佩闪现金光。
一只鸾鸟从空中飞过，随后又化为点点尘光，随后结成了一颗珠子。
每一任盛国国师死后，都会化为灵珠，也只有盛国国师死后，才会化为灵珠。
云禾看着那颗灵珠，心口疼得在打颤：“我娘她……”
后半句话，她说不出口。
纪歌低声道：“十几年前师傅收我为徒，带我游历八荒各国，两年前她受重伤，不治身亡。”
“两年前，我救不了师傅，我不想再看见她女儿，死在我面前……”
云禾红着眼眶，咬牙道：“所以你就来送死？你不是最怕死了吗？你不是想活着吗？”
纪歌脸色有些空白，像是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我不知道，我站在你身后，我听见有几百根箭破空的声音，而路上却只有你一人，咳……”
他咳出一口血，声音更弱了下去。
“我还是觉得，不该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要有人站在你身边。”
门外的箭雨停了，云禾听见有人翻墙下来往这边走。
她抿唇，看着贯穿纪歌胸口的箭，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胸口破土而出。
被封印的情感，所谓的大爱与公平，此刻顷刻瓦解。
她终于明白，她成不了神。
她永远无法在一颗真心面前无动于衷。
即便让她回到五年前，面对桃源中那样赤诚的纪常清，她依然会选择和他回来。
就如同现在，明明知晓纪歌是为了利用她而接近她。
可听见他说要有人站在你身边时，她依旧红了眼眶，这颗心，依旧会跳动。
她深吸一口气，割开手腕，捏着纪歌的脸让他张开嘴。
冉冉的鲜血流入他的口中。
纪歌紧皱着眉，微微偏头，白绫从他脸上滑落。
那是云禾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睛。
一只眸色碧蓝如海。
而另一只，是透亮的金。
异瞳……
世间只有一位异瞳，北蛮的二王子离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