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沈卓旭猛地站起，隔着人群与夏梦宛四目相对。
她眼底翻涌的情绪里，竟带着释然的笑意。
夏梦宛没再解释，攥着奖章径直走下高台。
军政界名流纷纷围向沈卓旭：“少帅，夏院长辞职是你们商量好的？”
“是要专心相夫教子？还是受了街头谣言的委屈？”
“那些小报写的都是没影儿的事，您可别和夏院长闹别扭。”
沈卓旭大步走向夏梦宛：“你要退出医界？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与我商议？”
夏梦宛怎么都挤不出往日温婉的笑：“我累了。”
周围人见状纷纷退开，识趣地留出空间。
沈卓旭脸色更沉，一把扣住她手腕：“庆功宴的席面已经备好了。”
“有话去酒楼说。”
这时柳如烟款步走到沈卓旭身侧，借着人群遮掩扯他衣袖，脸上满是做作的柔弱。
“少帅，我腹痛，能送我去医馆吗？”
沈卓旭拧着眉转头，很快作出取舍，对夏梦宛道：“我让副官送你回府。”
看着他空落的手，夏梦宛心口猛地抽痛。
若是从前，她定会默默应下。
可今日，许是被这热闹衬得格外冷清，许是想给几年情分留个体面的句点，她竟破天荒开了口：“卓旭，我......”
抬眼间，沈卓旭已扶着柳如烟往门口走，只抛下一句：“先回去等我。”
所有的话都哽在喉间，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好，我走了。”
沈卓旭，永别了。
擦肩而过时，柳如烟得意地扬起下巴，像极了得胜的孔雀。
夏梦宛的目光却只落在沈卓旭背影上，一滴泪砸在奖章边缘。
不过一瞬，她便收回视线。
这一次，她再不会望着他的背影出神，再不会在原地等一个不会归的人。
柳如烟刚跨进沈卓旭的军用吉普，就直接坐到他腿上，娇嗔道：“少帅，我和肚里的宝宝都念着你呢。”
沈卓旭脸色一沉，眼底还泛着未消的冷意：“我说过别在外头找我。”
柳如烟拉着他手往旗袍开衩处探：“这哪算外头。”
被勾起欲火的沈卓旭猛地扣住她后颈，狠狠吻了上去。
半个小时后，正准备赶往码头的夏梦宛接到沈卓旭的电话：“临时有军务，你先吃，别等我。”
电话那头传来柳如烟压抑的喘息声。
夏梦宛捏着听筒的指尖泛白，语气却平静得可怕：“不急，你忙你的。”
沈卓旭听出异样，刚要开口：“梦宛……”
柳如烟再度缠上来，在他颈间落下细密的吻。
沈卓旭立刻变了语气：“没事了。”
“啪嗒”一声，电话挂断。
下人看着拿着行李往外走的夏梦宛：“少奶奶要出远门？怎么没有见少帅送？”
夏梦宛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雨，自嘲一笑。
少奶奶？她很快就不是了。
到了码头，她掏出怀表，连同沈卓旭送的那支金笔，一起抛进了黄浦江。
汽笛长鸣，夏梦宛踩着木板登上了邮轮。
再见了，上海滩。
再见了，沈卓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