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的手术定在周四。
意近日期，我每天晚上都在失眠。
每次一闭眼就是新闻上写到曹杰的「心跳骤停、抢救无效」八个字。
生命比我想象的还要脆弱无常。
依依的这次手术痊愈的机会大，但同样风险也很
大。
曹及连着翘了几天的课，每天过来陪依依玩耍。
他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他变得愈发黏依依。
依依做检查他就蹲在门口等着，依依睡觉他就趴在床脚小憩，依依在病房里随意溜达他也要亦步亦趋地跟着……
看得出来，他ℨℌ也很害怕失去依依。
其间曹绍刚来过一趟，又匆匆离开了。
他刚在曹家站稳脚跟，一堆事要处理，没那么容易脱身。
我松了一口气，不然这个关头我也实在无心应付他。
手术这天，赵医生来接依依进的麻醉室。
「苏意已经在里面做准备了，这是他给你们准备的热牛奶和暖手袋。
「别太担心，苏意最近一直在反复做风险评估和应对。
「大概也就是看两三场电影的时间，他们就出来了。」
然后手术室的门一关，一等就是八个小时。
从清晨到日暮。
隔壁门诊大楼基本余静下来了，曹及手指也快咬烂了。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苏意摘下口罩。
「手术很成功。」
这是苏意第一句话。
「依依还要在监护室观察二十四小时，明天晚上你们就能见到她….…」
第二句我没听完。
心底的弦绷了太久太久，骤然一松，这些年积压
的疲惫和情绪瞬间反扑。
我直接往地上倒去。
再次惊醒时，我躺在急诊的输液室里。
苏意换掉了白大褂，坐在我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轻声翻动着手中的资料。
窗外一片漆黑，手边的吊瓶一滴滴无声地流动汇聚。
「现在是什么时候?
「依依呢?依依怎么样了?」
我挣扎着要坐起身。
苏意立马放下资料大步走来。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三个多小时前才刚结束手术。
「依依在监护室一切正常，你放心。」
他检查了一下我的输液瓶。
「你低血糖加上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我给你吊了两瓶葡萄糖，刚好差不多吊完了。」
「谢谢….」我松了一口气，飞快擦掉眼角湿润的泪意。
「苏意……谢谢你救了依依。
「我真的不敢想，要是依依没遇到你...」
苏意低头帮我拆针。
「你已经跟我说过很多次谢谢了。
「你要是真想谢我，以后就别熬夜接单了。
「另外你最近有空去做个全身体检吧，你算是自由职业，没有单位管，但每年最好自己也去体检一次。
「你得先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好依依对不对?
—
……
最后一句……怎么感觉语气和他哄小朋友的时候
似的……
夜晚太余静了，输液室里除了我和苏意没有别人
我忽然不敢抬头，闷声应了一句「嗯」。
苏意打开桌上的外卖盒给我，里面的粥还是温热的。
我一只手慢腾腾喝粥。
刚喝完，苏意帮我收起餐盒，然后随手拎了一张椅子坐在我面前。
头皮有点发麻。
「那个..…我去看看依依吧。」
「她在监护室，你进不去。」
他的手像是往病床上随意地一搭，但刚好就挡住了我逃跑的路径。
……
我发现我错了。
苏意还是有变化的。
八年前的苏意被我那样毫不留情地拒绝完，只会红着眼抖着声说「对不起，打扰了」。
而现在的苏意好像……没那么好欺负了...
「有一件事，想和你确认一下。」
见我点头，他顿了顿才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