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裴识琅，他再也想不出别人。
那个曾经处处压他一头，直到半身不遂后才销声匿迹的废物。
陶洛柠竟然痛恨自己到，心甘情愿跳进这样的火坑。
“她还真是......”陆知聿忍不住咬牙切齿，“好样的。”
他忽然想起陶洛柠今天的失踪，原来她不是戏弄自己，而是......另嫁他人？
他不知从何时起，总会用最大的恶意揣测陶洛柠。
他们似乎从小就势不两立。
明明自小定下婚约，刚开始时，陆知聿知道她身若浮萍，也曾生出怜惜之心。
可他们这个圈子，惯会拜高踩低，同龄孩子之间，自然而然将陶洛柠视作异类。
为了合群，陆知聿下意识带头孤立她，排斥他们这段被强行捆绑的婚约。
偏偏陶洛柠的光芒太过耀眼，她的优秀让长辈处处将他们比较。
只要陆知聿落后于她，轻则打骂，重则禁闭。
他们越是这样，陆知聿就越是抗拒这段婚约，连带着厌恶陶洛柠。
或许是受尽冷眼，陶洛柠像只浑身是刺的刺猬，与他针锋相对。
固执，倔强，和他吵架拌嘴。
激怒陶洛柠，好像成为了他最大的乐趣。
作为彼此的假想敌，报复与反击几乎贯穿了他们的大半生。
可陶洛柠，总是嘴硬心软的那个人。
他三更半夜扮鬼吓她，被老爷子的抽得皮开肉绽，她却惨白着脸替他求情，陪他罚跪。
他用红墨水假装割腕，她惊慌失措呼喊求救，得知真相后，却对他拳打脚踢，哭着骂他混蛋。
深夜里，他坏心眼地将她扑倒在床，横冲直撞，她像只小猫一般含泪呜咽，划烂他的后背。
陆知聿眼睫轻颤。
他那么戏弄陶洛柠，可她也从没提过解除婚约。
如果她真的恨他，也大可以从开始就抽身离开。
她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堕落至此，把余生赔给一个瘫子？
陆知聿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开始疯狂思索陶洛柠不辞而别的原因。
是那件婚纱？
是他没有履行承诺的五件事？
还是，那最后一声没说出口的“我爱你”？
成年礼那晚的赌约，陆知聿还记忆犹新。
陶洛柠轻咬他的喉结，一字一顿：
“谁先悔婚，结婚对象就变成又老又残的废物。”
他漫不经心地答应，用尽浑身解数逼她退婚。
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心底却涌现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解除婚约连面也不见，陶洛柠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嫁给自己。
陶芝芝见他出神，指尖浅浅划过他的掌心：“知聿，你是不想娶我吗？”
陆知聿骤然回神，摇了摇头，沉声道：“没有。”
他下意识回答：“甩掉一个累赘，我高兴还来不及。”
可话一出口，他莫名想起陶洛柠在冷库大门上写下的血字。
歪歪斜斜，全是错字。
他的名字不是那三个字，她也不可能不记得他的电话。
还有她最后那句“一笔勾销”，竟然也透出心如死灰的意味。
“那就好。”陶芝芝在他侧脸印下一吻，带着小女人独有的娇羞，“那我们去看婚戒好不好？”
陆知聿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又想起陶洛柠空空如也的脖颈和指节。
那么张扬的女人，身上好像从没出现过昂贵的首饰。
可很快，他就摒弃掉脑中可笑的想法。
这个局面不是皆大欢喜吗？
他终于解除了可笑的婚约，甩掉了讨厌的陶洛柠，能迎娶心心念念的女人。
至于怅然若失的原因......
几分怨怼的神色落在陆知聿俊逸的面容上。
一定是因为陶洛柠惹他心烦的时间太久，让他留下戒断反应。
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彻底将她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