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管家脑子里一片短暂的空白。
姜夫人居然没了？
她曾是高门贵女，又是首辅大人的妻子，按礼自然是需要通报一声。
可想到某人的吩咐，他拿出一沓厚厚的银票塞进了太医手里，暗暗道：“你把嘴巴闭紧了，这些事，自然有人管。”
太医心下了然，拿了钱退了出去。
丝毫未见，门关上的那一瞬，管家额头上冷汗连连。
他立即命人乔装出去，去城中最好的铺子中买副棺材，掌柜听到陆府，下意识翻了翻账簿，惊愕到了：
“这位夫人，竟是几月前在铺子里订了一件破草席。”
管家浑身一震，莫不成，姜夫人早就知晓自己时日无多了？
可他没心思多问，只道：“那便取走那件破草席。”
深夜，姜清梨冷掉的尸体被裹进了破草席里，扔到了乱葬岗，尸体抛出去的那一刻，野狗狂吠，扑上前啃咬她的胳膊。
管家亲眼目睹完，才放下心，偷偷给胡雪儿递了口信：
“胡夫人，放心吧，不会再有人在你眼前碍事了。”
很快，一大叠银票被送到他的房间。
没错，胡雪儿并没有流产，所谓的急需用心头血，也不过是针对姜清梨的一场局罢了。
胡雪儿很清楚，姜清梨不死，她一辈子也走不进陆仁泽心里。
终于，姜清梨没了。
临近子时，管家终于赶回了主院，还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还对着陆仁泽毕恭毕敬道：
“陆大人，流毓阁那头传来了好消息，胡夫人和孩儿已平安无事了。”
闻言，陆仁泽松了口气，心头却依旧弥漫着一股不安。
他手中的笔握了许久，却写不下一个字，许久，放笔问道：“姜清梨现在如何了？”
管家心下慌张，硬着头皮解释道：“姜夫人转到太医院治疗后，偷偷溜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陆仁泽怒了，“她还能去哪？肯定是回花楼了！”
他心中十分不满，她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宁愿去花楼，也不肯留在陆家。
“既然那么喜欢花楼，以后干脆别回来了！”
陆仁泽说完这句话，却没有意料之中的解气，心中反而莫名生出一股恐慌感。
他正要细想，却被告知胡雪儿醒了，只能先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去流毓阁看一看。
胡雪儿虚弱地倚在枕上，双唇惨白，不住地后怕：
“仁泽，幸好我们孩子保住了，如果他不在了，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无妨，于我而言，你的身体更重要。”陆仁泽安慰道。
胡雪儿低声道谢后，又啜泣不已：“仁泽，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差点没了这条命。临死前，心中竟有一愿没能实现。”
陆仁泽低头盯着玉扳指，许久，才回过神来：“什么愿望？”
“我想让你补一个婚礼，”她一字一句说道，声音有些忐忑。“而且，你要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儿宣布，你一辈子，只能有我这一个妻。”
陆仁泽闻言，却一反常态地沉默了，没有任何回应。
胡雪儿盯着他的表情，等了许久，早已是泪流满面。这些天的相处，她怎会不知，陆仁泽对她并无情意。
她的容貌、性情甚至是兴趣爱好都不是他所喜好的。
两个人平日无话，唯一的话题便是姜清梨，甚至两个人能够成为夫妻机，也全是因为姜清梨。
房间寂静无声，许久，胡雪儿满是失望地开口：
“我为了和你在一起，断了两条腿，这辈子都无法行走了，还拖着病体怀上了你的孩子，你却连一句誓言都不肯给我。”
陆仁泽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迟迟发不出半点声音。
胡雪儿彻底崩溃了，抄起床头的物件，就朝眼前人砸去。
“陆仁泽，你贱不贱啊！姜清梨的爹爹都纵马把你爹娘撞死了，你却还对她情根深种！”
“而我为你付出所有，你却什么都不肯给我！”
陆仁泽念着她的肚子，对着这一片狼藉保持缄默。而他冷淡回避的态度，让胡雪儿愈发崩溃。
她正要发火，门却被一位急忙赶来的婢女敲响了：“什么事！”
婢女慌忙推门，一进来，语气一片焦灼：
“夫人，老爷，方才门口有些吹唢呐的僧人经过，说，陆府死了人，要做法事才行……”
轰的一声，陆仁泽蓦然站了起身，脑子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