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校周围路过的大学生，都用奇异的目光看着那个坐在树荫下，哭到任何人都能感受到他悲伤的男人。
有同学鼓起勇气走过去，小声道：“这位先生，您还好吗？”
可下一刻，她就被周煜京身上陡然冷下去的气势惊了一下，她看见男人抬头看着自己，哪怕眼眶通红却依旧没法让人忽视他摄人的冷厉。
周煜京慢慢站起身，将那张本就老旧的信纸和白茉莉放进口袋，什么也没说就离开。
回到家后，周煜京习惯性的去二楼，却在经过客厅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他看见了那个垃圾桶里被他随手丢弃的笔记本。
这一刻，周煜京心里只剩庆幸，庆幸别墅里没有佣人，没人会不小心把这个本子丢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捡起那个本子，用纸巾擦去蒙尘，然后慢慢翻开。
里面记录的全是白韫宁曾经对他点点滴滴的关怀。
他喜欢吃什么，喝醉了要做什么，胃疼了该怎么办……
周煜京一页页翻着，贪婪的感受着那个女人仿佛还在他身边的感觉。
周煜京抱着本子上了楼，看着冷冻器里的白韫宁，他惨然一笑。
“韫宁，我好累，能不能让我梦见你一回？”
就在他静静陪着白韫宁时，手机却再度响起。
周煜京瞥了一眼，是林宇明的电话。
他心里忽然有些不安，伸手接了电话。
“周煜京，我现在在殡仪馆，你过来一趟。”
周煜京眼皮一跳，林宇明是发现了白韫宁的尸体并不在？
不管怎么说，周煜京还是应了声，朝殡仪馆赶去。
等他到时，就看见林宇明站在殡仪馆门口，看着他说道：“明天就是韫宁的葬礼了，我来跟你商量一下流程。”
周煜京提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去。
他这才发现，冷汗已然浸湿全身。
他撑着昏沉的身子，听着林宇明一样样说着注意事项。
他听见林宇明朝他说：“韫宁光荣牺牲，但在凛冬计划没有完成前，这件事不能对任何人说，队里明天会来一些人，你自己安排好。”
周煜京脸色苍白：“好。”
哀伤与悲痛，浓厚到将他吞没。
次日，周煜京在葬礼上，以白韫宁未亡人的身份站在门口迎接众人的到来。
盛俞，顾嘉鸣，以及林宇明带着的一队人，除此之外，葬礼上再无旁人。
周煜京站在人群的最后方，血色苍白，毫无生气。
宾客散去后，周煜京才终于恢复意识，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他走上前，轻抚白韫宁的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短发，是周煜京久远记忆里的模样。
嘴角勾起的笑容也僵硬不已。
让周煜京看一眼，便只觉胸口生疼，难以呼吸。
“韫宁，今天之后，就没有人会将你我分离了。”
没人会知道他疯狂到留下了白韫宁的尸体，还共处一室。
周煜京摸着那张遗照，声音哽咽：“现在，就连死后，你都不愿意对我笑一笑了吗？”
周煜京用指尖，轻抚白韫宁僵硬的笑容，声音颤抖的战栗。
“你是在惩罚我……是吗？”
“让我意识到我爱你以后……永远离我而去。”
“想让我接下来的人生，都在悔恨和愧疚中度过，想让我来这里看你，回想起来的永远都是自己的罪过，你麻木诀别的痛苦……”
周煜京侧下身，闭上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用额间轻贴在墓碑之上。
仿佛这样，就能与白韫宁再度拥抱。
过了许久，才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如果下辈子，你还愿意和我相见，请你让我亲口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