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宏毅犹豫了一瞬，对裴珊抱歉地笑了笑，就转头接起了电话。
自从那一别，于曼文也打过几次电话。
小昱已经知道于曼文不会把她带走，所以对打电话并不害怕，只是话不多，总是草草结束。
许宏毅也很少与她聊天，总是打电话来说了几句就给小昱。
现在贸然打来，怕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只是接通电话第一句，就是于曼文一声低沉的：“生日快乐，许宏毅。”
她声音清醒，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背景甚至听得到医院的杂乱声。
许宏毅几乎立刻反应过来，她应该连轴转了许久，特意掐着时间打来的，甚至挂了电话可能还有手术或者会议。
他心中猛地一颤。
远隔重洋，凌晨来电，只为一声“快乐”。
若是以前，许宏毅定会感动不能自已——毕竟以往那些年，于曼文从未和他度过一次生日。
现在却只剩平静，甚至现在还能分出心神荒谬地想，原来于曼文知道他的生日啊……
许宏毅仰头，不由得自嘲一笑。
可话说出口却疏离而礼貌：“谢谢。麻烦你还记得。”
“不麻烦。”于曼文几乎是急切地说。
她的愧疚和懊悔从未掩饰，对许宏毅和孩子的好也是。
于曼文甚至不求能挽回万一，只想拼尽全力对许宏毅好点，再好点……最好补上之前的那些年。
许宏毅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没什么事就挂了。”
“等等，我……”对面似乎停顿了一下，“我给你——和小昱买了礼物，你们方便签收吗？”
“我们在度假，元旦后才回去。”许宏毅如实说。
说完便想挂了电话，却听于曼文声音一抖：“我们很久没通电话，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她语气平淡，却让许宏毅听出一丝不易察觉地祈求。
许宏毅皱了皱眉头，早对她没有丝毫的想法：“你的事我并不感兴趣。”
似乎是怕她再次误会，许宏毅甚至又重申了一遍：“我们之间只有孩子，你关心他就好，不必操心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只有呼啸的风在耳边吹过。
正当许宏毅以为于曼文不会再说话，要挂断时，却听一声轻轻的，称得上是颤抖的疑问。
“你，有喜欢的人了，是吗？”
许宏毅呼吸一滞，不知为何想到了裴珊。
烟火与极光下璀璨的眼眸，温热厚实的手，和现在静静站在不远处为他挡风的背影。
他愣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直接按掉了电话。
“极光要散了，我们该走了。”欧利维亚说。
许宏毅回神，仰头看着渐渐消散的极光，寂寥的夜色勾勒出远山的轮廓。
凛冽的风刮过，吹散他心中沉闷。
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二十岁时父母发来的视频。
他们在极光下许愿，愿自己的儿子“有选择爱的自由，有拒绝爱的自由，永远洒脱，无悔。”
冰天雪地中，许宏毅的心思从未如此鲜明而清晰。
他看着一旁的裴珊，心脏某块地方温暖而饱胀。
甚至小昱知道现在是他的生日，后悔他没有对着极光许愿时，许宏毅还轻轻笑了笑。
“不用许愿，最重要的愿望已经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