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迟疑：“诗语，那他要是真离开了怎么办？”
傅诗语笑了笑，声音轻蔑：“如果他当初是为了钱接近我，就绝不会那么轻易离开。”
顾言之站在门外，冷风仿佛顺着傅诗语的话音，往他骨缝里钻。
原生家庭的不幸，他只对傅诗语一个人诉说过。
可没想到，他曾经赤忱向她袒露的伤疤，如今却变成了她手中刺向他的刀刃。
这样荒谬又可笑的真相，压得顾言之喘不过气来。
他需要极大的耐力，才强忍下情绪，忽地推开了门：“诗语，在聊什么呢？”
傅诗语回眸的瞬间，顾言之在她眼中看到了还未褪去的冷意。
她淡然自若地挂断电话，冲顾言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言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工作了，你以后都不用像现在这样辛苦啦。”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发生什么事了？”
许寒枝听着她温柔的询问，却早就看透她的关心，不过是进一步的试探。
放在从前，傅诗语这样轻轻一问，他兴许真的会将满腹的委屈辛酸红着眼向她倾诉。
可现在，他只是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我先去睡了。”
说完，他就径直回了房间睡下。
第二天清晨，顾言之起床走出房间，就看到桌上放着早餐粥，傅诗语正站在玄关弯腰换鞋。
再简单普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盖不住她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
就连那碗浓香的早餐粥，都是城中村的粥铺里买不到的。
这么多明显的破绽，为什么他以前却看不穿呢？
出门前，傅诗语一如既往的给了顾言之一个拥抱，踮起脚在他脸上吻了吻。
“今天晚上有个应酬可能不回来了，言之，你忙完早点睡，不用等我。”
顾言之沉默点头，声色如常：“工作不要太辛苦了，一切还有我呢。”
傅诗语离开后，他拉开了屋子的窗帘。
远远地，他看见街口停着一辆亮黑色的劳斯莱斯，与城中村脏乱破败的街道格格不入。
司机走下车，毕恭毕敬地打开了后座的门，傅诗语长腿一迈，上了车。
那辆豪车扬长而去，消失在路的尽头。
顾言之站在窗边，想起傅诗语刚破产时，他将所有的银行卡一张张摊开在她面前，捧着真心对她说：“诗语，嫁给我吧。我有钱，我可以养你。”
傅诗语沉默了很久，眼中闪过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最后只说了一句：“再等等吧。”
那时他天真以为，傅诗语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她认输，想要东山再起后，风风光光嫁给他。
现在看来，她大概是在笑。
笑话他自以为是的扶持，在她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顾言之觉得可笑，笑到眼泪都止不住。
直到手机闹钟响起，他才抹掉眼泪，出了门，坐上前去常青墓园的公交。
顾母的骨灰就在那里占据了一个小角落。
顾言之刚来到海城时什么都没有，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也只够给顾母买一块最小的墓地。
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一个名字。
他用袖子轻轻擦掉碑上的灰尘，靠着顾母的墓碑就地坐下。
“妈，我好像也跟您一样，一直都看错了身边最爱的人。”
“但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活下去，过好剩下的一辈子，活得比他们都要好。”
说到最后，顾言之就只是沉默地陪顾母待了一会儿，就离开墓园，马不停蹄地赶去兼职的酒店。
刚换好衣服出去，经理就喊住了他：“今天酒店有宴会忙不过来，顶楼总统套房的客人叫了餐，你赶紧送过去。”
这是家顶级酒店，入住在这的客人一瓶酒的消费，就够顾言之三年的工资，顶层的套房更是一晚上30万，常年被人包下，对方却很少来住。
顾言之常听到同事感慨有钱人就是任性，深以为然。
他推着餐车上楼，按响了门铃。
门从里打开，顾言之扬起笑容。
“客人您好，您点的餐……”
他抬起头，剩下的话悉数卡在了喉间。
面前妆容精致的女人，正是傅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