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西北总是一片荒芜的，白皑的雪地鲜有人迹。
佟晓秋自从重生以后就没出过门，看着每日清晨就离开，日暮才回的梁佑东，心中隐忍不发。
她的孩子死在了这样的大雪天里，可她的丈夫毫不知情。
这样刨骨剜心的痛苦只有她一人记得。
这天晚上，梁佑东提着一盒桃酥回来。
他看向正在缝衣服的佟晓秋，破天荒主动解释起来：“萍清家灶台坏了，我去给她修了修，耽误了点时间。”
说着，他把桃酥放到她面前：“你最喜欢吃的。”
佟晓秋看了眼桌上的桃酥，又看向男人脸上讨好般的温和。
“你天天往她那跑，都快成她丈夫了，要不我们就干脆离婚吧。”
她随便的语气像是开玩笑，可表情又极其认真。
梁佑东怔了瞬，顿时拉下脸。
“你别作了行不行？萍清离了婚，孩子也在一年前因病死了，我怕她承受不住，关心一下而已。”
“佟晓秋，你懂那种失去孩子的痛苦的吗？”
这话像是刀子，劈开了佟晓秋刚结痂的伤疤，鲜血在剧痛中迸发。
她‘噌’的起身，红着眼大喊：“是！我不懂，我没有孩子，我没有孩子了！”
说完，佟晓秋一头扎进房间，重重关上门。
梁佑东僵在原地，回想着刚才女人眼中自己从没见过的绝望。
久久没有回神。
之后两天，佟晓秋每天盘算着怎么跟梁佑东离婚。
军婚不好离。
虽说梁佑东一直帮着李萍清，可又没有实际证据证明他乱搞男女关系。
万一闹不好，自己反倒要受处分……
今天稍暖和些了，佟晓秋便烧水洗了个热水澡，终于放松了连日来紧绷的神经。
她刚从卫生间里出来，梁佑东就回来了。
四目相对，男人整个人都愣住。
只见屋里的女人散着湿润的长发，洇得背心一片水渍，胸前春光若隐若现，笔直白皙的长腿因为寒冷的过堂风而颤了颤。
面对眼前娇艳欲滴的牡丹花似的人，梁佑东所有求和的话都卡在了喉咙。
佟晓秋率先回过神，她慌的捂住胸：“你出去！”
和梁佑东做了两辈子夫妻，她比任何人知道他在夫妻事上有多强悍。
小文也是在他不断索求中怀上的。
但这辈子，她必须要扼杀怀孕的可能。
就在佟晓秋要拿衣服套上时，梁佑东突然抱住她。
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放开我！”佟晓秋推搡着男人伏在自己胸口的脑袋，气红了脸。
梁佑东没有理会她的抗拒，反而堵住她的嘴，让她瘫软成一团。
床受不了两人的纠缠，发出‘吱呀吱呀’声。
梁佑东紧紧抱着身下嘤咛的人，喘息着哄道：“别跟我置气了，是我说话没有把门，我们会有孩子的……”
佟晓秋被冲撞的说不出话，只能红着眼一口口咬着男人紧绷的肌肉。
她要孩子。
但不要她跟梁佑东的孩子！
耳边是梁佑东急促的呼吸和一声低过一声的道歉。
佟晓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醒来时天已大亮，梁佑东去训练了。
锅里温着他从食堂打回来的早饭。
佟晓秋看也没看，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半小时后后，她攥着颗药片回来，脑子里回想起医生的叮嘱。
“你身体的耐药性不好，这避孕药也副作用很大，对你以后要孩子都有影响，要想清楚啊。”
佟晓秋握紧手里的药片，心中也有些犹豫。
这时，门外传来其他军嫂的聊天。
“听说梁营长给他那老相好在军服厂的广播站找了份工作，佟晓秋怕是又要闹一场大的了。”
“也不怪梁营长胳膊肘朝外拐，佟晓秋之前跑到政委那儿去闹，连自己男人的脸面都不顾了，谁受得了？”
“就是，何况他们都结婚两年了，连个孩子都没有，我看他们长不了！”
佟晓秋眼眶微红，没有犹豫地将药片吞下。
微苦的药片卡在喉管里，她不管不顾生生咽下。
舌根泛起苦涩，分不清是药还是心里反刍上来的。
很快，佟晓秋便感觉小腹剧烈疼痛起来。
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搅动的五脏六腑，她汗津津地蹲下，最后疼在地上打滚呻吟。
这痛和她当年生孩子一般，又像孩子在她怀里流尽血死掉的那一天。
痛让她的精神有些恍惚，她分不清如今是何年月。
痛吧。
越痛她就越清醒。
这辈子她要清醒着，早日摆脱带给她所有苦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