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散发着消毒水味。
江雾吟睁开眼，看到了守在床边的贺九慎。
他双眸满是红血丝，脸上有憔悴感，拿着棉签给她烧焦的手臂上药。
药水刺激皮肤，江雾吟下意识往回缩了下。
贺九慎眉宇舒展，语气急促：“雾雾，你醒了，没什么大伤。”
他怕她发现，将她的病服袖子放下，遮挡伤疤。
“不用遮，我亲自看见自己被烧焦，你在录音器里也听得清楚。”江雾吟平静地说。
贺九慎喉结滑动，像是被一根细线勒着心脏，闷疼得厉害。
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动作轻柔得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我联系了本市顶尖的皮肤移植科专家，我知道你爱美，一定会让你恢复到和从前一样漂亮。”
“不用了。”
大抵是对贺九慎什么期待都没了，江雾吟的心从没有如此平静过。
为了苏芷夕，他亲手将她推向疯子。
为了苏芷夕，在录音器里听到她遭受折磨，他也无动于衷。
现在，又怎么会是真心对她受伤的手臂红了眼。
江雾吟不信，再也不信。
她平淡的神情，让贺九慎心里愈发空，他再次抱紧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永远留住她。
“怎么会不在乎，别说气话，我已经帮你报仇，给了程进十倍的惩罚，人也送去警局了，没人再伤害你。”
江雾吟眼神无波：“如果我说苏芷夕也参与了，她根本没有心脏病，是骗你的。”
贺九慎似乎僵了下，眉宇拧起：“雾雾，你想怎么发泄都可以，可芷夕也是受害者，你别拿她的病开玩笑。”
江雾吟嘲弄地扯了扯唇角，什么也不说了。
接下来几天，贺九慎都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各种珠宝服饰送进病房，她的每日三餐都是他做的，甚至喝水也是他亲自喂的。
无微不至的关怀，远超从前他们热恋时。
苏芷夕却是坐不住了，带着礼物来看她。
一进来，苏芷夕就红着眼眶，甩了自己一巴掌：“江小姐，都是因为我才害你遭这么大罪。”
话落，又是清脆的一巴掌。
就在苏芷夕准备甩第三下时，贺就慎终于出手拦住：“芷夕，够了，事情已经过去了。”
看着他的维护，江雾吟想笑，身上却没有多少力气。
她受的这些伤，不是仅仅苏芷夕两个巴掌就可以抵过去的。
又在医院修养了几天，这天，电视正好在播放本市最新新闻。
“今日，警方发现一具无名女尸横死在燕沉江，据法医初步鉴定，死者身上有多处伤痕，还疑似有过性行为……”
苏芷夕正好走进来，听到这句，看了眼电视。
脸上露出一抹嫌弃：“天啦，这也太不自爱了，去那种海上，还把裙子穿那么短，就为了青霄白日和男人做那种事啊……”
贺九慎目光平静，看到打码尸体上的裙子时，心口一滞。
裙上摆若隐若现的玫瑰刺绣，曾是他最喜欢看到江雾吟穿的那条。
他侧目看向江雾吟，却发现她眼神死寂，没有任何情绪，蓦然，心口升起一股无端烦躁。
这些天，无论他怎么示好，江雾吟都冷冷淡淡。
比从前还要难哄。
他声音不自觉冷硬起来：“确实，这种不自爱不知检点的女人，死了也是活该。”
刷完，见江雾吟还是没反应，心口的那股火烧得旺了。
江雾吟手指死死攥紧床单，一种灵魂震颤的痛感在胸腔炸开。
那具被泡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是她。
而那条裙子，是贺九慎亲手为她穿上的。
如今他认不出，还成了他口中“不自爱”的罪证。
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江雾吟看着和苏芷夕谈笑风生的男人，眼眶泛起了白雾，模糊了视线。
贺九慎，你最好是，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