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当初的细节，宋曦语身上淡淡的消毒水气味，苍白的脸颊和不同寻常的呕吐咳嗽，订婚宴上那突如其来的出轨......
裴时域突然明白了什么，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那些冷漠，那些疏远，那些故意让他误会的举动......全都是她精心设计的。
她宁愿让他恨他，也不愿让他知道真相，不愿让他看到她被病痛一点点吞噬，不愿让他为她的死亡伤心欲绝。
“傻瓜！这个......傻瓜！”
裴时域的声音哽咽了，眼眶发热。
他想起半年前，他正在做饭，宋曦语忽然从背后搂住他的腰玩笑似的问他。
“时域，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做？”
“那我跟你一起死，生同衾死同穴，多好。”
听到他这样的话，宋曦语没有回答，只是收紧双臂，紧紧抱住了他。
那时候，他只以为那是一个情侣间的小问题。
现在才明白，或许正是因为当初他回答的那句话，她才会选择用这种让他憎恨她的方式，悄悄离开人世。
一种前所未有的矛盾情绪，在胸腔内疯狂撕扯着他。
他应该高兴吗？
高兴宋曦语从未背叛过他；
高兴她爱他至深甚至宁愿被他、被所有人误解，也不希望他为她的死而伤心欲绝。
还是应该痛苦？
痛苦她离开了这个世界，而他甚至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裴时域捡起手机，发现通话还未中断。
“她现在在哪？”裴时域声音沙哑的问。
“裴总，宋小姐的尸体已经在半小时前送往火葬场火化，您现在赶过去或许还来得及，一般尸体火化都需要经过一到两个小时的排队等待。”
挂断电话，上车，裴时域急踩油门。
价值千万的迈巴赫发出焦急愤怒的嘶吼，轮胎在路面擦除两道黑痕，像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
仪表盘的指针疯狂右摆，车窗外的景色模糊城色块。
一小时的车程，他硬是缩短成了半小时。
跌跌撞撞冲进大厅，裴时域抓住路过的工作人员，赤红着眼，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宋曦语！告诉我宋曦语在哪！”
工作人员被吓到了，哆哆嗦嗦翻看登记表。
“先、先生，您是说今天送来的那位宋小姐吗？她的遗体已经在十分钟前完成火化了。”
这句话像一句重锤，狠狠砸在裴时域的心脏。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眼前一阵发黑。
“谁？谁签的火化授权书！我是他未婚夫，谁允许你们擅自火化她的！”
裴时域沉声质问，声音颤抖着，几乎控制不住情绪。
“是我。”
陆贺仪挺着八个月的孕肚，抱着一个小小的骨灰坛走出来。
她眉目清明，对上裴时域愤怒质问的眼睛，也丝毫不慌。
12
裴时域瞳孔骤然紧缩。
他死死盯着那个骨灰坛，不愿相信那里面装着的会是宋曦语的骨灰。
他还没有见她最后一面！
“你终究还是知道了啊！”
陆贺仪轻抚隆起的肚子，脸上带着悲悯的神色。
“我之所以立刻火化她的尸体，是因为她走的前一天。”
她故意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
“她说，她要早点火化，好赶着去地下和齐哲团聚，她不想见你最后一面，也不想自己的骨灰落在你的手里。”
这句话犹如一把尖刀，狠狠捅进裴时域的心脏。
之前所有对于宋曦语的猜测，在这一刻竟被全部推翻。
“不......这不可能......”
陆贺仪叹了口气，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
“裴总，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齐哲和宋曦语那天的事大家都有目共睹，她不过是怕自己死后地下寂寞，所以才拉着齐哲一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