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楚源！”程恪俞下意识扑过去想要抱他，却被他后撤一步躲开。
程楚源缓缓摇头，“你是生魂，我是亡魂，你不能碰我。”
“我不在乎！”
这漆黑的雨夜里，只有程楚源的灵魂像天地间唯一的光。
程恪俞被绝望裹挟着上前，她死命伸手，却怎么也碰不到他。
程楚源的灵魂渐渐变得透明，“我要走了，姐，你要照顾好自己，别怪爸……”
“不——”程恪俞扑上前去，只抱了满怀星星点点的细碎流光。
她跪在地上，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被雨水冲刷流走的血迹。
那是她弟弟的血。
这穿透灵魂的大雨，怎么能洗刷弟弟的血迹，却洗刷不掉她的罪孽？
程恪俞泣不成声。
商洛颜站在伞下，三个受了伤的手下围着他七嘴八舌地说着些什么。
忽而间，他似有所感，朝报废的车辆迈步走去。
赵凡连忙举着伞跟上。
一双软底皮鞋在自己面前停下，程恪俞恍然抬头，对上商洛颜的脸。
“商洛颜，你满意了吗？！他死了！”程恪俞眼神怨毒，喉头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淬满了恨意。1
仿佛为了回应她一般，商洛颜面无表情地看着车里的人：“确定死了？”
“不然呢！他都那么惨了，你看不见吗？！”程恪俞只恨不得自己的怨念能化作刀片，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
“是，”赵凡拖长尾音，轻叹了口气，“整车人，就他死了。”
救护车闪着红蓝灯光驶来，医护人员迅速下车，将车里的尸体抬出。
“楚源……楚源，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程恪俞扑向担架，魂体的手虚虚覆在程楚源的脸颊上。
心如刀绞。
赵凡和商洛颜一言不发看着这一切。
赵凡忽然问，“商总，尸体怎么处理？”
“求求你们，别带他走！停下！你们停下！楚源！弟弟……”
程恪俞徒劳地跟着那些抬着担架离开的医护，救护车的后门在她面前轰然关上，她的哀求声戛然而止。
商洛颜神情淡然说：“他妈还停在殡仪馆，到时候拉去一起葬了吧。”
又是一声炸雷轰然响起。
秋夜罕见的暴雨让程恪俞感觉寒冷至极，冷到灵魂都在刺骨。
她僵硬地转过头。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妈停在殡仪馆？！”程恪俞的灵魂都在颤抖。
明明入狱前她妈还好好的，还说会等她回来，怎么就会去了殡仪馆！
商洛颜说完，转身上了车。
“商洛颜！你把我也带走吧！把我一起烧了埋了！商洛颜！”程恪俞看着他背影嘶吼着。
商洛颜坐在车里皱了皱眉，“把他们三个带回去审，到底受了谁的指使。”
“什么意思？”赵凡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是。”
这条路，实在太偏了。
这场车祸，注定要发生。
程楚源，注定要死。
车辆发动，程恪俞忽然移到车前，迎着两束车灯强光闭上了眼睛。
神魂俱碎，也不过如此。
车辆疾驰而过，魂体忽然消失。
“森*晚*整*理啊！”程恪俞从病床上醒过来，下一瞬，病房门被推开。
一直守在门外的狱警进来，朝对讲说：“0290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