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泳思试着背了两个名词解释,用时 10 分钟,竟然能流利地复诵出来。她开始沾沾自喜,叹服于自己的记忆力,尽管这只是普通人类的记忆力。
她趁热打铁,拧亮台灯翻了一页。
巴掌大的灯泡映在窗上,夜晚如同有了两个月亮。姜泳思的身体缩进暗处,她捂着耳朵,把头往光照的范围里垂,愁眉紧锁背诵下一条名词解释。
谢琮走进书房时,看见窗上两个月亮之间,有一个愁眉苦脸的小女孩。她的脸探到台灯下,像被书页捧起,念经似的嗡嗡背诵。
扎好的马尾被她抓得乱七八糟,她在同一句话卡了三次,烦躁睁眼时,猝然看见门口站着的男人,吓得她结结实实打了个嗝儿。
“你、你怎么来了?”姜泳思吓得忘了用“您”。
“不是你想让我来吗?”谢琮装作疑惑。
姜泳思哽住,强撑瞬间发烫的脸面,否认道:“我可没有。”
谢琮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那就是我想太多。”
姜泳思不说话了,尽管谢琮的专业领域在音乐,但在交流上,她也完全不是谢琮的对手。
沉默中,姜泳思的恼羞成怒在心里震荡。他明知故问、装傻充愣,下午让人隔着手机尴尬,晚上又纡尊降贵地降临……
一只手忽然按在她的书旁,笔直修长且干净的五指,在暖光灯下如温润精美的瓷器,姜泳思不敢碰。
她身上最娇贵的东西,是新年买的钻石锁骨链。谢琮身上最贵的,是他的那双手。
他的手移到书面上,食指指尖沿她书写的笔记往下,停在最新处。
姜泳思抬起头,发觉自己被他圈在怀里,他只需略微低头,便能和她嘴唇相碰。
这一刻她才拾起紧张,作为情人真正的用处,终于要摆上台面了。
但谢琮问她:“还剩 5 个词?”
姜泳思不明所以,“是的。”
“半个小时够吗?”他与她打商量。
姜泳思迷茫地眨眼,早忘了所谓的双唇相碰,“应该够。”
“好,我现在下楼运动,在绿道跑几公里。”谢琮抬手看时间,台灯的光辗转多次,落在他脸上寒光一闪,“九点整我会回来。”
“什么?”姜泳思的思绪脱缰,在各种可能性里东奔西跑。
想到夜晚九点,卧室的床不由自主浮现在她脑海,语气也随之羞赧,“要做……”
“背书认真点。”
谢琮笑不可抑,看着暗处目光熠熠的姜泳思,她的身体在夜色里模糊,思维却透明得不可思议。
姜泳思被浇灭,低声答:“好的,我知道了。”
半小时后,谢琮重新出现在书房,发现姜泳思更愁苦了,像枯萎的青草瘫在书桌上。
但她的耳朵又很灵敏,听见脚步声后,身子猛地弹起来,眼睛却死死盯着脚尖,全然是害怕被老师提问的学生模样。
谢琮哑然失笑,发觉他成了姜泳思今夜的洪水猛兽,劝学的金主在她眼中面目可憎,但他感到有趣。
运动后的谢琮微微出汗,看起来却不如姜泳思狼狈,他好心地放宽时间限制,“我先去冲个凉,等会儿再检查。”
姜泳思难以体会他的好意,她的心已经高悬,紧张感如从脚底升起的毛刺,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高考。她坐立难安捧起书,把每一行字来回扫,泄气地把脸埋进去。
数秒后,她听见谢琮的脚步声回来,这让她措手不及,浑然忘了他们不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
谢琮经过她身后,推开书房浴室的门,果然等来姜泳思诧异的目光。
“卧房的热水器坏了。”谢琮抿唇,眼里有隐忍的笑意,刻意澄清道,“是真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