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宁远牧一早过来找宁枝。
宁枝捧着一碗红薯粥,见只有他一个。
“宁芳芳呢?”
宁远牧:“听说菲菲姐怀上了,宁芳芳去看她了。”
宁枝磨磨蹭蹭,吃完了红薯粥。
“姐,今天捡的野鸭蛋我不分,让苗奶奶帮我一起做咸鸭蛋。”
宁枝顺手把碗洗了,“做咸鸭蛋又不是什么多难的事,你怎么不让你妈做。”
宁远牧殷勤地在她身边转着,“不一样!我妈和苗奶奶做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宁枝也没吃过别人家,但苗老太做的咸鸭蛋确实好吃。
“你要多少,我家里还有几个,你先拿去吃呗。”
宁远牧摇摇头,“不是我要吃,有人托我舅舅买。”
“你舅舅还吃过我奶奶做的咸鸭蛋?”
宁远牧背上背篓,“八月半的时候,他来给我家送东西,我顺手给他塞了两个咸鸭蛋。”
宁远牧舅舅刘文光是县里运输队的司机,三天两头都在外地跑货,露天吃饭睡觉已经是常态。
刘文光本来没把外甥给的咸鸭蛋当回事,还给同行人分了一个。
可等尝过咸鸭蛋他就后悔了!
这不,才从外地回来,他就第一时间上门问刘夏莲要咸鸭蛋。
把仅剩的几个全给要走了。
“我舅舅运输队里的同事也想要,数目加起来有些多。”
“要多少?”
“七八十个。”
宁枝有些诧异,当饭吃呢?
咸鸭蛋虽然好吃下饭,但她更喜欢焦香的煎鸭蛋。
“人多嘛,他们时常在外面跑车,带咸鸭蛋最合适了。”
宁枝摸着下巴,“捡野鸭蛋做咸鸭蛋,得捡多久才能捡到七八十个啊。”
宁远牧觉得以宁枝的运气,最多三天就捡到了。
“你卖多少钱?”
“没有腌制的鸭蛋是一块四一斤,咸鸭蛋我卖一块八。”
宁远牧算的一块四是市场价格,其实他们自己去农户家里收,也用不着这个价。
宁枝突然有了干劲。
他们捡的野鸭蛋是不要钱的,耗的是人工。
“走吧!”
宁枝和宁远牧钻进芦苇荡,才知道宁芊一早就过来了。
她以前也经常往这下面跑,捡的野鸭蛋都偷偷卖了。
重生后她就不怎么来了,因为皮肤晒得又糙又黑,她还怎么嫁人。
这回跟着下来,也是迫不得已。
刚分家,家里想吃个青菜都头疼半天。
宁枝扫了一眼她的背篓,空空如也。
“看什么看,这边都被别人扫荡过了,没有鸭蛋不是很正常吗?”宁芊恼羞成怒,割了芦苇挡住自己的背篓。
宁枝撇撇嘴,“人不行怪路不平。”
宁芊启唇反讥:“那你捡一个给我看看?”
宁枝随意扫了一眼,目光定格,指了过去。
“那不是吗?”
宁芊眯起眼,什么都没看到。
“你吹牛吧!”
宁枝掀开地上的枯枝干叶,把已经陷进潮湿河泥的鸭蛋挖了出来。
“三个!”
宁芊:“……”
都被河泥埋进去了,谁能看到啊!
宁枝没再搭理她,带着宁远牧先去扫荡老地方,一共找到三窝。
他们在芦苇荡里穿梭着,来回撞见了宁芊好几次。
随着他们背篓里的野鸭蛋不断垒高,宁芊终于发现了一个。
然而发现野鸭蛋并没有给她带来丝毫喜悦,因为宁枝不知在哪里逮着一只野鸭子!
在宁远牧手底下扑腾着,劲儿可大了。
宁芊胸口憋着一股无名火,脸成了猪肝色。
“你们怎么抓的野鸭子?”
宁远牧一脸得意:“我才没那个本事,都是宁枝姐抓的!”
宁枝抬手擦了擦汗,嘟囔:“都快十一了,怎么还这么热啊,要不我们回去吧。”
宁远牧意犹未尽,舍不得走。
“姐,要不我们往那边走,我上次在那里看到山泡。”
“行吧,再捡一会儿我们就回去。”
宁芊看得眼红,她天刚亮就来了,都没喊累。
“姐!”见宁枝就要走,她急忙喊了一声。
这一声“姐”,把宁枝鸡皮疙瘩都喊起来了。
“姐,鸭蛋这么重,我先帮你们带回去吧。”
宁枝笑了,“你看我像傻子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没安好心。”
宁芊面露委屈,“姐,我们好歹是姐妹,你怎么会这样想。”
尽管宁枝拒绝了,但她脚步丝毫不见停顿,径直朝着宁远牧过去。
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她惊呼一声,朝着宁远牧扑过去。
宁远牧早防着她,闪身躲避,没让她撞上。
宁芊扑了个空,直直摔进了泥坑里,溅起浑浊的水花。
背篓里唯一的鸭蛋摔在地上,碎了个稀巴烂。
宁枝嫌弃地皱起眉头,往一旁挪了几步。
“你干嘛!”
宁芊看着自己忙活了一早上才捡的鸭蛋,就这么碎了,崩溃地哭了出来。
“我的鸭蛋!”
其实她平时来芦苇荡,捡不到鸭蛋是常态。
今天之所以绷不住哭了,是因为有宁枝的对比。
“都怪你们!你们赔我鸭蛋!”
宁远牧白了她一眼,“你自己摔的,关我什么事。”
幸好他闪得快,不然手里的鸭子都得飞了。
宁枝给他使了个眼色,没再搭理宁芊,转身走了。
宁芊气得跳脚,结果脚下一滑,又一屁股坐在了泥坑里。
“啊啊啊——”
她尖声一喊,惊得芦苇荡里的鸟乱飞。
不多时,她身后出现宁德全的身影。
宁德全也是被她的尖叫声引来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走近一看,发现是宁芊。
“你在这里喊什么?”
宁芊一愣,“德全伯。”
她讪讪从泥坑里爬起来,“我摔了一跤。”
宁德全看着她一身狼狈的模样,眉头皱起。
“搞成这样,快点回去吧。”
“我还要捡野鸭蛋呢。”
宁德全没再搭理她,背着手走了。
宁芊回头看了他一眼,印象中宁德全很忙的,哪里有空钻芦苇荡。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
突然芦苇荡里钻出一个身影,双方都吓了一跳。
跑出来的人叫秦玉香,是大河村的寡妇,男人早早没了,但她一直守着没再嫁。
骤然看到宁芊,她脸上掠过慌乱和心虚。
“秦婶子,你在这里干什么?”
秦玉香笑了笑,“随便看看,我先回去了。”
不等宁芊回话,她便急匆匆走了。
宁芊心里觉得奇怪,盯着她的背影看,忽而想到了宁德全。
难道他们两个?
宁芊心里生出一种发现大秘密的激动感,连忙跟了上去。
她没发现的是,她才离开不久,宁国生也跟着从芦苇荡钻了出来。